姚援有些緊張,磕磕巴巴地說:“我,我陪春曉姐來,來,湊個熱鬨。小陸道長,好,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陸塵音笑道:“我要不好,你哪能在這兒見著我,這話問的,比當年你問我那句還蠢,這麼多年你可沒什麼長勁呐。”
姚援麵孔便有些發紅,道:“我,我去參了軍,去年退伍,去金城做了警察,現在在省廳工作。”
陸塵音歪頭打量了他幾眼,道:“等你薑大姐回京城,你就跟她回來吧。有她看著,你能安全點。”
姚援就是一怔,道:“我,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我在金城辦案子,大家都誇我是把辦案的好手。”
陸塵音大笑,道:“這話說的,我在白雲觀學習,還所有人都誇我是念經的好手呢。行啊,大過年的,開心就好,開飯,我早就都餓了。”
卻是不再多說,徑先坐下,提了筷子便吃。
眾人跟著坐下來,熱熱鬨鬨的吃了起來。
隻有姚援有些心不在焉,顯得悶悶不樂。
吃到一半的時候,照神道人帶著猴兒酒過來了,酒不多,隻有兩瓶,一人倒一小杯,便見了底。
酒液金黃粘稠,果香撲鼻,熏人欲罪。
便是趙開來的酒量,都不敢放開喝,隻端了杯子小小抿了一口,其他人都沒怎麼敢動。
陸塵音卻是一口乾了一杯,大讚好酒。
照神真人跟著陪了一杯,說了幾句過年的吉祥話,又說觀裡掛了燈,一會兒沒事天黑了可以去賞玩,便不多呆,轉身離去。
陸塵音見我沒喝,便說:“你修行有成,絕斷六欲享受,這酒跟你不配,拿來我喝。”
說完,不由分說,把我那一小杯搶去,一仰脖喝了個精光,兀自意猶未儘。
看她這個樣子,眾人便紛紛要把自己麵前這杯給陸塵音。
可陸塵音卻誰的都不要了,隻繼續喝趙開來拿的茅台。
這一頓年夜飯,陸塵音吃得著實開心,一桌子菜倒有一半進了她的肚子。
等酒乾菜儘,天也就全黑了。
趙開來四個人還要回去跟自家人守歲,便起身告辭。
我記著照月道人的事情,便起身送他們出去。
果然出了院子沒走多遠,就見照月道人提著盞紅燈籠守在路旁。
薑春曉笑著拍了趙開來一把,領著寧啟明和姚援先走。
趙開來停下腳步,看了我一眼。
我便說:“照月道長想問問以後是個什麼章程,要不然他心裡沒底,總害怕再給趕出道觀去養豬種地。”
趙開來笑了起來,便對照月道人道:“遵規守法聽話,正當傳法授道,不要摻合亂七八糟的事情,遇到那些偽稱佛道的騙子,要敢於主動站出來與其做鬥爭,做不到這些,專心掙香火錢不管其他的,也行。”
照月道人明顯放鬆下來,衝著趙開來施了一禮,又對我微微點頭,拎著燈籠後退幾步,一轉身,燈籠忽滅,人便沒了影子。
我“嘖”了一聲,道:“大過年的怎麼還裝神弄鬼起來了。”
趙開來笑道:“剛解放的時候,這位照月道長被人舉報,說是有軍統身份,是潛伏下來的特務,抓起來一搜,果然找到了委任狀,原是要槍斃的,還是黃元君說他當年抗日的時候,在日占區冒死搜集情報,也是立了些功勞,雖然有特務身份,但對我們沒什麼罪行,把他保下來,隻送去勞教改造幾年就放了回來。以前一直老老實實,讓還俗就還俗,讓念經就念經,近幾年才又重新活躍起來,終究還是不死心啊。”
我說:“他跟我說,陸師姐進京,全國的同道都怕得要死,不問清楚點,全都疑神疑鬼,不得安生。你給這麼個回答,以後全國同道大概都可以睡個安生覺了。”
趙開來意味深長地道:“這話未見得是替全國佛道問的,我要是答得不好,這定下來的事情怕也要起波折。這位照月道長,打從九三年起,就很是幾家的座上常客,什麼話都能捎過去。”
我問:“聽說京城如今有四個本地神仙,他是其中一個嗎?”
趙開來道:“他是白雲觀的道士,向來低調的很,隻講修身養命,不操弄那些所謂的神仙術,稱不上神仙,最多就叫他一聲真人。那四個神仙的把戲可厲害,嘴上一套手上一套,花樣百出,很是迷惑了一些人,甚至公然喊出了敬天奉法才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87年興安嶺大火的時候,就有人跑出來說這是天降神罰,要求公家這邊像以前的封建王朝一樣,做法事祈求上蒼原諒什麼的,還想讓公家封他做國師。”
我笑道:“這膽子可是大得很,全不像照月道長說的那樣,怕師傅怕得要死。”
趙開來說:“他們當然怕黃元君。九二年黃元君帶著小陸道長來過一次京城,當時滿京城的神佛都跑得精光,那個號稱舉行法事就能滅了興安嶺大火的家夥,跑得比誰都快,直到黃元君離開京城半年,才敢回來,卻又號稱什麼修行有成,去泰山采了天地日月精華來煉丹,拿了幾個藥丸子出來說是煉成的仙丹,服用可以延年益壽,還想拿給幾家老頭老太吃。
好在當時鬆慈觀的靜心道長在京城,說再好的丹藥也得龍虎調濟才能服用,千萬不能隨便亂吃,這事才算是過去。不過他卻還是不死心,隔
三岔五就拿出個藥丸來說是煉出來的仙丹,見天到處晃悠想把丹藥賣給那些老頭子。”
我問:“這人叫什麼?前幾天驗買壽續命這事的時候,怎麼沒見著。”
趙開來道:“他叫宗興業,是星君觀的方丈,自稱清朝末年就在星君觀裡修行。在京城宗教屆很有些名氣。說起來,當年在京城打擊一貫道的時候,他曾做為正傳道教的代表站出來揭穿一貫道的把戲,指證一貫道不是真正的道門專承,屬於外道。宗興業他們四個自稱是在世神仙嘛,架子擺得足,一般場合都不會隨便參加。這次的研討會,我本想他們四個都聚到會上去,可他們卻都不肯去,也不好逼得太緊,隻能隨他們了。”
我問:“除了他,其他三個神仙,都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