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街市上玩耍罷了,回到茂源客棧,遠遠便見遲凜在門口張望,滿臉焦急之色。
見了他三人,忙迎了過來。
“遲校尉,你這是、怎麼了?”榆兒看他臉色焦急不安,不免相問。
“我今日不能進宮,你能幫我去見見三公主嗎?”遲凜急急道。
“什麼事這麼著急?”栗原在旁亦奇道。
“二皇子他、出事了……”遲凜麵色凝重、聲音低沉。
榆兒、栗原見他此狀,忙道:“出什麼事了?”
“他、去山上采摘藥草,跌下了懸崖……”遲凜話隻說了一半,便頓住了。
“跌下、懸崖?!”榆兒急道,“那到底怎麼樣啊?”
栗原在旁皺了皺眉頭。
“是啊、遲大哥,他摔傷了嗎?”小彌亦道,“不過,你不用太著急了,清漪姐姐可是神醫,肯定能治好他的!”
“他已經死了……”遲凜沉聲道。
“這、怎麼會……”榆兒隻覺不敢相信。
“遲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小彌亦是不能相信。
“宣州已傳來快報,靈柩已經在路上,七日後抵京。”遲凜道。
此時,承靜宮內已亂作一團。
“承妃娘娘、承妃娘娘!”粉荷、綠縷一連聲地喚,承妃卻緊閉著雙眼,昏迷不醒。
“快去禦醫館請沈醫士來!”綠縷忙向粉荷道。
“好,我這就去!”粉荷應了聲,立刻跑了出去。
“娘……”寧葭一路急急趕了過來,隻看見承妃直直地躺倒在床榻之上,喚得一聲,已是淚珠如雨。
永平帝也已趕來,眾宮女忙跪拜接駕。
“父皇。”寧葭亦與永平帝屈膝行禮。
永平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寧葭,你娘怎麼樣了?”
“娘她還沒醒。”寧葭一邊說著,一邊眼淚又滾了下來。
“去請醫士了嗎?”永平帝向綠縷問道。
“是,已經去請沈醫士了。”綠縷忙回道。
稍時,沈醫士來至,與承妃把了脈象,取出針來,在太陽穴、人中上紮下,候得一時,承妃方睜開眼來。
“熙昌……”承妃張口喚道,亦是淚珠漣漣。
“娘……”寧葭坐於床側,抱住承妃,母女兩哭作一處。
永平帝上前攬住二人,亦垂淚不止。
懿莊皇後並其他妃嬪亦已來至承靜宮。
見永平帝在此,三人又是這般情狀,不便言語,亦在旁陪淚。
滿宮不聞他語,隻有哀哀的哭泣之聲。
“娘,二哥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嗎?”
敬鄴宮內,寧陽向鄴妃道。
“去,當然要去!”鄴妃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如今是何下場。”
說罷,在鏡前盛妝一番,起身拉了寧陽道:“走吧,你也去看看你的好妹妹。”
二人來至承靜宮,永平帝尚擁著承妃、寧葭。
承妃已哭得嗓子也啞了,寧葭亦是出不來聲。
懿莊皇後正在緩言勸解。
鄴妃與寧陽便立於一旁冷眼看著。
“妹妹,我知道你傷心,彆說你是親生的娘,便是我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怎能不傷心呢。”
懿莊皇後說著,眼眶亦是通紅,拿起綢帕來擦了擦眼淚,方又道:“妹妹身子纖弱,可要珍重啊。皇上國事操勞,你我姐妹,還要為皇上分憂呢。你如今隻管自己這樣傷心,皇上見了,怎能安心?”
要說承妃,痛失愛子,自然是傷心欲絕。
但聽了懿莊皇後這些話,也知輕重。
漸漸收了眼淚,離榻下來,向永平帝行了一禮,道:“臣妾隻顧自己傷心,忘了皇上龍體要緊,還請恕罪。”
永平帝拉了她起來,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道:“熙昌他自小體弱,能得他陪伴你我二十來年,已是你我之大幸。他一心要做個良醫,祛病活人,如今他亦算是死得其所。承妃還有寧葭、熙尤要撫養,不可傷心太過。”
“是,臣妾明白。”承妃應道。
“娘……”寧葭上來扶住承妃胳膊,尚是一臉淚水。
承妃將手中綢帕與她擦去眼淚,拍了拍她的手道:“寧葭,你也不可再傷心了。”
“是、娘……”寧葭應道,卻又滾落了淚珠。
“各位妹妹都回去吧,讓承妃好好歇著。”懿莊皇後向其他妃嬪道。
於是妃嬪們各個告退離去。
永平帝一眼便看見鄴妃盛裝濃彩,與一臉幸災樂禍的寧陽站在桌前,不由得皺了皺眉。
見永平帝望著自己,鄴妃便走至承妃跟前,向她道:“承妃妹妹,你可要節哀順變啊。”
承妃望著她一臉盛氣,隻回道:“多謝姐姐。”
鄴妃突然湊近她,壓低著聲音道:“你終於知道了、失去至親的滋味……”
承妃聞言,倒吸了一口氣,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胸膛。
寧葭就在承妃身側,鄴妃此語雖輕,但亦聽了個真切。
見承妃此時情狀,望了滿眼怨毒又帶著暢快的鄴妃和她身旁的寧陽一眼,未回得一言,隻兩手緊緊抓住承妃胳膊,泣聲喚道:“娘……”
永平帝雖未聽見鄴妃那句話,但見幾人神情,便知不妥。
“承妃!”永平帝忙走過來扶住承妃,向鄴妃沉聲道,“鄴妃,你先回去吧。”
鄴妃望了望承妃,眼中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快感,道:“妹妹保重,告辭了。”
回身牽了寧陽,出了承靜宮。
寧葭回到蒹葭宮時,已近三更了。
推開梨花門,隻見屏風旁立著一個淺藍身影。
“榆兒!”寧葭吃了一驚道,“你怎麼敢回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