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榆兒也不再引他。
他可太經不住引了。
今天真是太懸了。
榆兒心有餘悸,所以早早地就爬上馬車自己睡了。
榆兒醒來時,天才蒙蒙亮。
她打開車簾,幽絕正坐在已經熄滅的火堆邊,看她掀起了簾子,便走來伸手攙她:“下來嗎?”
“嗯。”
榆兒搭著他的手規規矩矩地走下了馬車,在晨風中伸了伸懶腰。
然後轉過身來對幽絕道:“陪我走走吧?”
“好。”幽絕點頭。
榆兒便試著牽著他的手。
幽絕便也任她牽著。
牽個手應該沒事吧?
榆兒偷眼看幽絕。
幽絕麵色並無異樣,榆兒安下心來,與他並肩在林間閒走一回。
她哪裡知道幽絕心中的公案。
幽絕也不想讓她看出來自己已經知道這些都是她在耍小伎倆。
要是讓她知道,她會怎樣?
哭著說不會了?
那是她嗎?
大聲地吼:“我就是騙你的!”
咬牙切齒地對著自己:“我就是想殺了你!”
很有可能。
又或者譏笑自己:“你彆妄想了!永遠也彆妄想!”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再也無法再呆在自己身邊。
難道又讓她一個人跑掉?
那怎麼行?
她必須好好地呆在我身邊!
是以幽絕一切如常。
白日裡喝水進食,幽絕偶然無意靠榆兒近些,那隻黑鷹便立刻扇起翅膀去啄他。
榆兒忙將它喚回來,將手在它羽毛上輕輕摩挲,向幽絕笑道:“它還記仇呢。”
又向黑鷹道:“他是好心,你就饒了他吧。”
風中響起語事鳥振翅之聲。
幽絕抬起眼來,點了點頭。
墨黑的語事鳥振翅飛到他眼前。
榆兒奇道:“這、這難道就是語事鳥?”
幽絕隻向她微微點了點頭。
語事鳥啾啾而鳴,隨即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榆兒一頭霧水:“它什麼也沒說啊。”
“它說明丹大軍已經快攻到重雀城了。”幽絕道。
“什麼?”榆兒大驚,“怎麼這麼快?”
又問:“這難道就是剛才那隻鳥兒說的?”
“是。”幽絕道。
“為什麼我什麼也沒聽見它說?”榆兒心中更是驚奇。
“語事鳥的言語,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幽絕道。
“那你怎麼就能明白呢?”榆兒問。
幽絕隻微微笑了笑,隻道:“趕路吧。”
馬車又行了兩日,來至幽絕買下快馬的小鎮。
榆兒的身體亦恢複得差不多了。
兩人到酒樓歇腳,要了一些菜並一小壺竹葉青。
榆兒欣悅道:“好久沒喝到酒了。”
拿起壺來便往自己的杯子裡斟。
幽絕卻拿過她的杯子:“才好些,先彆喝了。”
榆兒拿著酒壺有些失望:“就喝一點點沒事的。”
幽絕起身來從她手裡拿過酒壺,叫來小二:“這酒撤了吧。”
小二賠笑道:“真是抱歉,酒概不能退。”
“銀子照付就是。”幽絕道。
小二一聽,眉開眼笑地接過酒壺:“您儘管吩咐。”
榆兒無奈,隻好作罷。
兩人吃了一會兒,並無太大滋味,榆兒可惜地道:“難得有好酒。就算我不喝,你也可以自己喝啊,還白白付了銀子。”
“罷了,也不是很想喝。”幽絕道。
兩人出了酒樓,路過一處。
戲台上兩個小孩兒在演一出爭食的謔戲,甚是可愛有趣。
榆兒拉著幽絕立在台下看了一回。
榆兒隻顧望著台上兩個小娃娃鬥嘴打鬨逗趣。
幽絕側頭望著此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邊的她,心中不由得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感懷無限。
兩人再來到販馬的地方,榆兒見了販馬人牽出的高大雄壯的玄色大馬,很是合心。
“這位公子,您可算回來了,這馬我一直給您留著呢。”販馬人向幽絕道。
“多謝。”幽絕道。
“你以前來過這兒?”榆兒奇道。
“嗯。”幽絕隻道。
“是啊,大概十來天前這位公子在我這兒買了這匹最好的馬,突然有急事兒就走了,還沒來得及牽去呢。”販馬人道。
十來天前?
是那個時候了?
虧他倒是個有心的。
想想他種種照護、用心之處,榆兒心中有些感歎。
若沒有朱厭,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自己在心裡又搖了搖頭:算了,又何必去想這些沒用的。
他是心甘情願受朱厭束縛的吧?
如今朱厭為惡,他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我也要一匹馬。”榆兒向幽絕道。
“你的身體如何了?”幽絕道。
“都好了,沒問題。”榆兒道。
馬車太慢了。
如今明丹大戰已開,得儘快趕去。
何況,小彌既已快到重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