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心灰、末路(2 / 2)

話音落罷,青色的光芒穿梭而出,如風般掃向禦風軍。

兩個副將先身亡墜馬,後麵的兵士慘呼連連,倒在血泊之中,無一人逃脫。

隻得片時,便隻見血流之中成片、成堆的屍首,再無一個活人。

幽絕在後見了這滿眼血色,隻覺胸中氣血湧動,雙眼立刻化作火紅,長須飛出、麵目猙獰。

他身旁的兩個將領變色後退,周圍兵士亦是心驚慌亂。

馳天帝感到身後幽絕的異樣,立刻回身,大吼一聲:“幽絕!”

幽絕聽聞他的吼聲,氣血靜去,仍變作原來模樣。

馳天帝單手揚起:“入城。”

率先踏馬走出,浣月軍隨於馬後緩緩進入摩耶城。

此後,馳天帝親征,幽絕追隨左右,先後奪下禮赤、華野、長壁等八座城池,每到一處,必是血流成河,將當年圖蒙之地儘皆屠遍。

圖蒙儘收入浣月後,浣月繼續大軍突進、血戮征伐。

禦風國上至君王、下至幼兒,無不知浣月殘烈手段,左右無活路,反而上下一心,拚死一戰。

而禦風崇睼帝在全國張貼皇榜,招募有德之士並有道異類,榜文寫明不計酬金、不論出身,但能救得禦風、殺得幽絕,寧與他共主天下。

雖幽絕惡名在外,但崇睼帝金口大開,人間妖族蠢蠢欲動者不在少數,一月之內便有數百妖物至崇睼帝禦前效忠,而這其中法力最強者當屬宗英山諸懷獸妖,名宗齊者。

崇睼帝朱筆欽點,任宗齊為伏妖大將軍,統率全軍。

宗齊領軍於拂至與浣月軍對陣。

這宗齊確有些手段,與幽絕大戰十數回合,這在幽絕出手即平萬馬千軍的慘烈中,已極為難得。

但他終究未能敵得朱厭之威、橫屍沙場。

而其他妖物雖群起而攻,卻也是死的死、傷的傷,不成氣候。

浣月軍戰無不勝,長驅直入,沒用多久便將禦風國土全數收歸浣月。

拿下禦風所有國土之後,又立刻撲向禦風西北相鄰的除夜國,所到之處,無不血流成河。

凡所奪之地有不降之王侯將領、兵士百姓,一律斬殺,以儆效尤……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那樣的慘景,但寧葭隻是聽也已經聽得渾身發顫。

怎麼會這樣?

這也太可怕了。

皇伯父和那個妖魔他們真的這麼凶殘嗎?

葛長尋道:“三公主,我浣月國訓向來以安民友邦為要,新皇再加上幽絕這個妖魔卻用極其血腥殘忍的手段攻城掠地。為了駐守新奪城池、補充新的兵力,朝廷不斷向浣月國各地緊急征召新兵,已經把征兵的年齡從十八兩次下調,如今凡年十六以上男子,都必須依律入伍。”

塗遠道亦道:“新皇奪了新土,又要增加兵力以便駐守和繼續攻掠,所以就不斷征召新丁。為了補充軍中糧草,每家每戶的賦稅都比往年多出兩成。現今浣月是人心惶惶,毫無寧日。”

“三公主,新皇雖然明裡是為浣月開疆拓土,但浣月百姓卻深受其害。聽說……”

葛長尋突然說不下去了。

“聽說什麼?”寧葭道。

還是塗遠道接了下去:“聽說幽絕那個妖魔遇到太厲害的對手就會化作凶獸朱厭的模樣,不僅敵軍死傷無數,就連浣月自己的將士,都不放過……”

寧葭聽了無比震驚:“什麼?怎麼會這樣?”

“那個妖魔一旦變成朱厭的模樣,根本不分敵我,浣月將士也是血塗沙場。”葛長尋又痛又恨,“所以浣月各地不斷有將領舉起義旗,為民請命。朝廷派了喬淩宇這個反賊四處鎮壓,義軍都抵擋不住,連譚將軍都被這個喬淩宇殺害了。”

葛長尋說著,神色已是慘然。

塗遠道亦是麵色悲憤:“三公主,為了浣月百姓重獲平安,為了給皇上和譚將軍報仇,我們一定會永遠追隨你!”

“我?”

寧葭還沒有從他們描述的戰場慘狀的恐懼中掙脫出來,突然又聽到了這樣的話,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道,“讓我去對付伯父和、那個妖魔?不、不行、我、我不行……”

“三公主難道不想替皇上和眾皇子、公主們報仇雪恨了嗎?”葛長尋道,“還有譚將軍,我們就算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也一定會為他報仇的!”

塗遠道在旁沉聲道:“還有遲凜遲將軍的大仇,三公主也不報了嗎?”

“遲、凜……”

寧葭喚了一聲,眼中又滾下兩行熱淚,坐於桌旁,哭泣不止,無論二人再說些什麼,皆不再答言。

二人無奈,隻好道:“三公主且安心歇著,待恢複了精神我們便啟程前往玉衡山,等見了餘下諸人,再從長計議。”

說罷便告退出來,掩上門自去了。

寧葭一夜未合眼,哭累了就呆坐一會兒,呆了一會兒又接著哭。

次日塗遠道二人端了飯菜來,寧葭一口也未動。

塗遠道與葛長尋又開始勸說她舉起義旗,光複江山。

寧葭卻隻是哭個不住,一句話也未答。

第二天仍是如此。

夜深之時,寧葭獨自一人坐於孤燈之下流淚。

從前她心頭還有個盼望,盼著有一天能夠再見到那些想要見到的親人們,能夠再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牽掛的人。

如今這些盼望全都變成了無比的絕望。

她心如死灰,茫然無措,每日都是以淚洗麵。

想想這些日子自己所受的一切,更是膽戰心驚。

皇伯父不知道跟父皇有何深仇,竟然將父皇、娘親和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全都斬殺,還到處緝拿自己。

他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左右活著也再無盼頭,每天這樣躲躲藏藏、逃亡流離的日子過著還有什麼意義?

夜深之時,她悄悄地掏出了袖中的匕首。

昏暗的燭火下,刀鞘上一個纂體“寧”字、刀柄下一個纂體“葭”字清晰可見,然而、這個名字卻再也不屬於她了。

送她匕首的那個人,也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寧葭流著淚,閉著眼,咬著牙,將匕首對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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