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寧葭道,突然動手撕下一大塊衣襟,將它鋪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遲凜奇道。
寧葭蹲下身來,用手捧起冥土放到那塊衣襟裡,口中道:“雖然我與紅蘿姐姐都不喜這幽冥之境,但是,我們的花株都是在這裡落地生根,如今紅蘿姐姐花株有難,這冥土就是最好的培精複元之藥。”
“原來如此。”遲凜聞言,亦蹲下身來與寧葭一起將冥土裝好。
此時不容耽擱,兩人急急裝好冥土,遲凜將它捆在腰間,向寧葭道:“事不宜遲,我們快走!”
“嗯。”
寧葭應道,正要取出陰陽符,卻聽一聲大吼:“哪裡來的小賊,竟敢私闖冥界!”
隻見方才的那兩個鬼差一左一右擁著一個紅發紅眉、厚唇大眼、一身精繡官服的“人”正掠過花海,向二人奔來。
看來方才的鎖鏈,已被他們解去。
“主命鬼王,就是他們!”一個鬼差道。
紅發紅眉的主命鬼王來至寧葭、遲凜跟前,將二人打量了一番,道:“小小凡人,竟然敢私闖我幽冥境界,還敢偷拿我冥界之物,還不快快交出來,與我堂前服罪!”
言方罷,左手中已多了一個澄澄金色的香爐模樣的東西。
他將手輕輕一搖,金爐中霎時竄出兩道業火,直撲向寧葭、遲凜二人。
兩人連忙向一旁躍開,躲過了業火之勢。
但那火光中所透出的熱力讓肌膚倍覺灼熱,兩人不由得心中一凜。
“千萬小心!”遲凜向寧葭道。
“你也是!”寧葭亦道。
寧葭拔出寒星匕首,向前劃出。
兩個鬼差知道這寒星匕首的厲害,連忙閃了開去。
遲凜挺起長劍,氣蘊如風直刺主命鬼王前胸。
主命鬼王卻隻向後退了兩步,哼了一聲:“不自量力!”
遲凜的劍被他右手握住,他兩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遲凜便向後跌出半丈來遠。
遲凜連忙穩住自身,心下已知厲害。
“膽敢擅闖我幽冥之境,還道你們有些本事,沒想到隻這點微末之技。”
主命鬼王說著托起金爐,數道業火霎時噴出,直撲向寧葭和遲凜。
兩人知曉厲害,連忙閃避。
這幾道火光方才消散,金爐中又已噴出新的業火,二人無法可抵,隻能頻頻躲閃,各自顧不得,窘態必現。
如此下去,若體力消耗,身法不濟,恐怕難逃此劫……
遲凜、寧葭心中暗道險絕,主命鬼王卻更加催動金爐,業火愈加密集而出,兩人更加無處可避,眼看就要被這火光燎到,情急之下,寧葭連忙自袖中取出紅菱,金鳳振翅飛出,翠冠金羽,在黝黑的冥空下顯得格外奪目。
金鳳清脆地啼鳴一聲,數枝金色羽劍急速飛出,
兩個鬼差正中額頭,倒地不起,主命鬼王連忙閃避開來。
“金鳳?”主命鬼王驚道,“想不到你們竟然拘神鳥為己用!更饒你們不得!”
說著將金爐托至胸前,右手打開了金爐上小小的爐蓋。
爐蓋掀起,金爐中業火蓬勃而出,直撲金鳳、遲凜和寧葭。
金鳳忙向上飛起,遲凜和寧葭各自閃避。
遲凜袖上卻被火光掃了一記,登時燒了起來。
“遲凜!”寧葭見狀大叫道。
遲凜撲打幾下,那火卻愈加旺了起來。
寧葭見此情景,心中突然被什麼狠狠地撞了過來。
一種燒灼之痛直衝心臟,又立刻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膚。
就好似從前一次又一次望見的夢。
烈烈火光之中,竟然是——遲凜的臉!
蝕骨灼心般的劇痛使得她甚至站立不住,突然整個跪倒在地上。
“寧葭!”
遲凜瞥見寧葭情狀,更是著急。
衣袖上的業火難以滅去,看來此火與人間之火甚是不同。
遲凜連忙將衣袖撕下,扔擲出去。
衣袖落地,方才熄滅。
主命鬼王已執了一把銷骨劍在手,飛身刺向跪倒在地的寧葭。
寧葭還浸身劇痛之中,本能地揮起手中匕首抵擋。
然而主命鬼王卻是一個虛招,突然劍轉向下,直刺入寧葭腹部!
“寧葭!”
遲凜撕心裂肺地大喊。
待他跑到寧葭身邊抱住她,隻看見她觸目驚心的傷口和刺目的鮮血。
“寧葭!”
遲凜痛道。
然而一道更加猛烈的業火已經又向兩人撲了過來。
寧葭眼見自己傷重不能動,連忙一把將遲凜推了開去。
遲凜不妨她有此一舉,跌出三尺開外。
“快躲開!”
遲凜一邊大喊一邊疾步再次向寧葭跑去,然而他哪有業火快?
業火騰騰,寧葭的身影在烈火中模糊地晃動。
“不要!”
遲凜再次痛聲喊出,
金鳳在冥空中拍打翅膀,火紅的花海之中忽然長出粗壯的藤蔓,擋在了寧葭身前,密密實實。
業火撲來,藤蔓上“滋滋”作響,青煙直冒。
主命鬼王恨恨道:“枉你身為神鳥,竟為這些凡人所用!”
托起金爐,正待再次催動。
金鳳口中吐出數粒褐色竹實,破風而出,分作左中右三路急速飛向主命鬼王。
主命鬼王見這些竹實來勢迅猛,不敢硬接,連忙向後平仰,勉強躲過。
尚未及起身,金鳳卻已搶至他上方,數枝金色劍羽直直向他刺了下來。
主命鬼王心中大驚,連忙就地向左一滾,躲過大部分劍羽,但右邊胳膊和腿上還是被劍羽刺中。
這是神鳥之羽,與人間刀劍不同。
主命鬼王被它刺中,登時疼痛難忍,心中不覺怒氣噴湧,也不待起身,立時便催動金爐,火光如炬,直撲金鳳。
金鳳連忙喚出藤蔓,護住自身。
幾乎同時,主命鬼王冷哼一聲,躍身而起,金爐中業火轟然,結如碩大的雲狀,遮天而出,卻是直撲遲凜。
這碩大的火雲霎時撲來,遲凜瞠目結舌,避無處避,隻道此生便要斷送。
卻見一個身影自火光中落下,擋在了自己身前。
遲凜發出一聲嘶吼:“寧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