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沉屙、再發(2 / 2)

生劫斬 弦月守 10072 字 5個月前

窗前人放下玉簫,回身笑望著她,道:“玉溯,叫我好等。”

這婦人正是天外泉的當家——玉溯。

玉溯笑道:“子卿你撒手都扔給了我,這天外泉上上下下,我都得照看到不是?”

子卿微微笑道:“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玉溯點了點頭,自袖中取出一疊銀票,道:“這些請尊主過目。”

子卿接過看了看,比平常還多出上萬之數,笑道:“看來除了天外泉,其他地方的茶樓酒莊也頗興隆,玉溯功不可沒。”

“尊主誌在天下,豈會將這些看在眼裡,玉溯與勿橫不過是儘一點兒微薄之力罷了。”玉溯道。

子卿收好銀票,道:“我自會帶回馳天莊請尊主過目。”

玉溯臉色忽然浮上幾層肅然,道:“尊主如何了?”

子卿把玉簫在手中握了握,憂思上眉,道:“你也知道,如今是三個月就發作一次,每一次都是命懸一線。”

說著又問道:“幽絕那邊可有消息了?”

玉溯聽了,自袖中取出一卷微微泛黃的書冊,翻至其中一頁。

左手執書,右手捏訣在頁麵上掃過。

子卿便不言語,免得擾了她。

稍時玉溯鬆了右手,欣喜道:“使者道幽絕已帶了螣蛇膽回往馳天莊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不愧是幽絕!”子卿亦是欣喜,“我這就回馳天莊。”

子卿即刻快馬出發,幾日後來至隱州。

將馬寄到馬廄,自己徒步出城,往山中而來。

回到馳天莊,即往尊主所居,叩頭行了大禮,將所收銀票呈上。

“連日勞累,下去吧。”尊主隻道。

子卿起身來,道:“聽玉溯說幽絕已經帶了螣蛇膽回轉。”

尊主微微頷首道:“不錯。”

果然。

子卿心中自是歡喜,又道:“那、藥已成了嗎?”

“鄭得尚在煉製。”尊主道。

三日後,鄭得終於煉製完成一顆墨黑的藥丸,用錦盤呈至尊主麵前。

幽絕、莫行、子卿、暗聽等全都侍立在旁。

人人屏住呼吸,屋內不聞一聲。

尊主取過藥丸服下。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尊主身上。

一個月過去了。

尊主安然無恙。

兩個月過去了。

舊疾並未發作。

眼看距離上一次發作就要到三個月之期,莊內人人心裡就像繃著一根一觸即斷的弦。

兩個月零一天、

兩個月零兩天、

兩個月零三天

……

兩個月二十一天……

尊主每天如常起臥,雖然沒有見到奇跡般的好轉,但是舊疾未曾發作,

難道這次的螣蛇膽真的見效了?

迄今為止,為了遏製尊主的舊疾,

幽絕上過極寒之境摘過冰山絕頂雪蓮、

去過大漠邊塞取過百年雄鷹之魄、

爬過萬丈懸崖挖過千年參王之根……

但凡鄭得開口,幽絕沒有不竭儘生死拿回馳天莊的。

可是,尊主的舊疾還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沉重。

這一次、真的可以嗎?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幽絕也一天比一天更加憂心難熬,幾乎整夜整夜地睜著眼。

終於、三月期滿。

尊主的舊疾並沒有發作。

莊內的人都感到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幽絕心內亦有一種仿似自死地爬出的透亮。

這天夜裡,幽絕終於眯了眯眼。

天光甫明便睜開了眼。

看看天色,便起身來出了門,繞過幾處遊廊,朝一處簫聲飄出的房間走去。

至門外便見一人長衫而立,正立於窗前引簫自樂。

“子卿。”幽絕道。

子卿見他進來,停了簫聲。

“天光尚早,何不再歇一會兒?”子卿道。

“並不覺乏累,上次子卿授我之書尚不曾讀完,今日可接著講解。”幽絕道。

子卿是他的授業之師,然而,他們之間都隻互稱其名。

因為他們之間沒有長幼、沒有尊卑、沒有師徒。

他們隻有一個共同的主子。

“好,那便坐吧。”子卿道。

於是亦在幽絕對麵坐下,將一本《齊史》打開來,與他講說。

忽覺院中有人奔走的急促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

莊院中眾人向來遵禮守矩,來去從容,隻有一種情況,會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幽絕與子卿心中大驚,立即起身,迅速搶出門去,直奔尊主的房間。

未至門前,果然見莫行已抱了尊主出來。

尊主的臉蒼白得讓人心悸、虛汗淋漓而下,雙手緊緊地掐住莫行肩膀,發出痛苦的低吼之聲!

這熟悉的一幕、讓幽絕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萬年冰窟之中。

螣蛇膽、並沒有能夠治好他……

連好轉都沒有一點……

莫行抱著尊主轉進放著大浴桶的房間。

暗聽和餘興轉身往右邊的遊廊去取藥水。

鄭得將大浴桶上麵的大蓋子打開。

尊主進了大浴桶,整個人虛弱得沒有一點兒力氣。

隻有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浴桶的邊緣,痛苦的低吼一聲接著一聲。

因著陳年病體的虛弱那聲音並不大,但幽絕聽在耳內,卻如同滾雷一般心驚。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