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爭生死(2 / 2)

生劫斬 弦月守 9170 字 5個月前

無邊無際、深沉的黑暗中,並不見有何異物。

但這樣的黑暗,卻讓幽絕的每一寸細胞都活躍起來。

他立在林中,凝神靜聽,然後向左急速飛出,手中猿杖白光掃出。

白光落處,一個黑影隨之躍起,落在了高處的樹枝之上。

幽絕亦躍上樹枝,雙足尚未立穩,對方已長鞭揮至。

鞭風淩厲,殺機暗藏。

幽絕忙向一側躍出,躲過這一擊。

身尚在空中,手杖橫出,白光卷向那人。

那人長鞭收回,順勢跌落,避過幽絕白光,自右側將長鞭又劈將過來。

幽絕側身避開,那人卻忽然將手一抖,鞭尾掃向他立於樹枝上的雙足。

若此時跌落,卻是不妙。

雖然黑暗中所見甚微,但此處下方起伏的呼吸雖然微弱,幽絕耳中聽來,卻清晰可辨。

然而此時長鞭逼人,無法立足。

幽絕向上躍起,長鞭卻又卷來。

隻覺右邊、左邊及身後同時有勁風襲來,來者不弱,且殺意濃烈。

不知是誰,要取自己性命。

此時已躍至樹梢,向上再無可攀處,唯有下落。

然而,下方早有伏兵。

此番凶險,如何脫得?

千鈞一發之際,不容幽絕多想。

四方聽來,右側氣息最近,當下運足全力,杖中白光刺向右側。

他既身負朱厭神力,又是瀕死求生之技,此擊非同小可。

隻聞右側之人慘呼一聲,一個黑影向下直直跌下。

右側一空,幽絕忙縱身躍出。

那三人卻不去顧跌下的一人,向著幽絕又撲過來。

底下埋伏之人知已暴露,也現身出來,一齊撲至。

這些人初時看他不過是個孩子,雖要殺他,卻並不曾儘力。

此時見他黑暗之中臨危不亂,判斷精準,攻擊淩厲,知不可輕敵,已鼓起十二分內力,定要置他於死地。

幽絕見他們如此凶狠,心下不由得擔憂起來。

這些人的目標隻怕並非自己,自己不過是無名小卒,已是如此凶險,不知師父那邊是何情狀。

雖然他不知師父究竟是何人,但聽常來莊中的勿橫奚忍所報,師父定非尋常人。

這些人這般凶狠,隻怕是針對師父而來。

如此想來,隻想速戰速決,運起勢來,體內炙熱的氣流洶湧而至,手杖在空中劃過,一道一尺來粗的白光中夾雜著火焰般的豔紅卷向撲來之人。

四人皆被裹入此光之中,竟無力閃避或抵抗,紛紛滾落在地,慘呼聲此起彼伏。

幽絕凝神一回,縱身躍上此處最高的一棵古鬆上,紅白光芒直劈而下。

隻聽一聲哀呼,一個黑影捂著右臂躍下樹梢。

漫天黑暗忽然隱去,明亮的陽光霎時灑滿整個樹林。

林木甚密,並望不見馬車在何處。

幽絕躍下樹梢,地上那些人皆已沒了聲息。

幽絕忙往馬車停處奔去。

遠遠便見暗聽跪在地上,向尊主說著什麼。

車簾打起,尊主仍坐在車內,看起來並沒有受傷。

幽絕心下倒怪自己大驚小怪,以師父的修為,怎會有人傷得了他。

回至馬車前,與尊主行禮。

“如何?”尊主向幽絕道。

“走了一個,但已受了杖擊。”幽絕答道。

“嗯,”尊主直望著他,含笑點頭,眼中煥發著熠熠光彩,“下次要做得乾淨點。”

“是,師父。”幽絕回道。

尊主忽然盯著幽絕的臉看了一回,道:“走近來。”

幽絕便走至尊主跟前。

“這是?”尊主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

莫行與暗聽亦是如此。

幽絕的右邊的臉上,長出了一層細細的雪白的絨毛。

“上車吧。”尊主對三人道。

四人再次坐上馬車,往前行去。

此處前去,皆是深山,並無人煙,當夜四人便宿在山中。

次日又行得半日,午後來至一處。

四麵翠山環繞,林木幽深,清脆的鳥鳴聲此起彼伏。

一灣略泛著白、又透著點黃的水,氤氳著薄薄的熱氣。

莫行與尊主褪了衣,尊主便踏入水中。

水並不深,尊主坐下後,水剛好漫到他的肩膀。

熱氣彌漫在他的四周,他蒼白臉上也微微泛起一點血色,顯得柔和了些。

尊主在水中閉目養神,三人便在旁邊侍立。

約一個時辰左右,尊主起身,莫行仍與他穿好衣衫。

卻並不回轉,夜裡仍宿在林中。

次日午間,尊主又進入水中,浸了一個時辰。

如此浸得三日,一行人方才離開。

仍按原路返回,一路平順,並沒再遇到什麼事。

尊主道:“難得下山,你可有想去的地方嗎?”

幽絕卻搖頭道:“沒有。”

這世間,已經沒有人在等著自己。

有的,隻有冰冷、痛苦的回憶罷了。

如今,自己能回去的地方,隻有一個而已。

那些夾雜著傷痛與悔恨的歡愉與溫暖,再也不會想起……

那些欲要永遠忘記的深切的痛楚,再也不要去憶起……

在這蒼茫的世間,隻朝向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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