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利劍,映著碧藍天色,直刺碎發暗使。
大胡子暗使向一側閃避開來,白絲卻隨即跟至。
碎發暗使拔出自己的長劍接住了餘興的這一劍,隨即一腳踢向餘興。
餘興側身讓過,挺劍再刺,碎發暗使向後退出。
白絲觸到大胡子暗使手臂的瞬間立刻緊緊裹住。
大胡子暗使揮出短箭。
白絲立刻斷落。
新的一道白絲再次卷來。
他連忙閃避。
他手中短箭不過五寸,而暗聽白絲卻長短遠近伸縮自如。
且白絲很快增到了三道、五道、七道,自四麵八方圍截,他的閃避越來越艱難。
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這些白絲綁個結結實實。
碎發暗使一把利劍極是快捷,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已經連續刺出幾十劍。
餘興被他逼得幾乎自亂陣腳,一不留神,肩上便被擦了一劍。
餘興連退數步,冷笑道:“沒用的永平帝倒養了幾個好爪牙。”
為便於隱藏,兩個暗使已經脫去禁軍暗使之裝,隻著普通武衫。
被餘興一語道破身份,碎發暗使亦冷笑道:“誅殺浣月惡孽,是我等職責所在。”
“今日還不知是誰死呢。”餘興道,腳下已踩開陣勢,雙手握住劍柄,驅動自身氣蘊。
碎發暗使再次刺來,餘興長劍迎上,身法與力度大增。
隻見兩個身形如影飄忽起落、纏鬥難分。
大胡子暗使催動氣蘊——八方風動!
霎時無數短箭密雨般飛出,將卷向自己的白絲儘皆斬斷。
“果然有些手段,”暗聽道,“但可惜今日你必死無疑!”
“誰死還不一定呢。”大胡子暗使道。
——迷影之箭!
掉落在地的無數短箭再次騰起,密密匝匝向暗聽裹刺而去。
暗聽催起白絲緊緊圍住自身。
但一些短箭刺破了厚實的白絲,直刺過來。
暗聽連忙舞動長長的絲線,將它們打落在地。
碎落的白絲和曆儘的短箭才開始下落,卻突然有一枚尖銳的箭頭當胸刺來,大胡子暗使的臉已迫在眼前!
暗聽大驚,腳下立刻後退。
尖銳的箭頭劃破他衣衫。
要是再慢一點點,恐怕已是血濺當場。
原來這才是迷影之箭的精髓!
大胡子暗使心中自是惋惜不已。
然而現在沒有時間去琢磨太多,如白瀑般的白絲已經席卷而來,幾乎遮斷了所有的視線。
短箭再次騰起,刺斷了卷來的白絲,零落如絮。
大胡子暗使透過飛絮間細小的縫隙極目捕捉,忽覺背後涼風襲來。
後方!
他連忙轉身,手中短箭迎上了白絲卷成的七尺利刃。
就在這一瞬間,另一道七尺利刃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腔。
遠處的暗聽道:“妙招要多留一手才能出奇製勝。”
利刃化作白絲飛散,大胡子暗使撲倒在地,鮮血染紅了地上的青草。
他的手緊緊摳住地上的青草:“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
碎發暗使一柄劍迅捷無比,如影如電、似有若無。
餘興在他幾乎密集無隙的攻勢下處處捉襟見肘。
碎發暗使突然欺身逼進,掃向餘興雙膝。
餘興方躍起閃避,不想對方更快。
一個騰躍已至他上方,一劍當頭刺下。
餘興身在半空,不及回避,驚出一身冷汗。
斜刺裡突然飛來一道白絲,卷向殺氣騰騰的劍身。
碎發暗使吃了一驚,連忙收劍下墜。
空中已望見大胡子暗使撲倒在地,心知今日凶險,恐怕難逃一死。
得了暗聽相助,餘興立刻扭轉局勢,與暗聽兩人遠近配合、左右夾擊,逼得碎發暗使步步後退。
暗聽一道白繩縛住碎發暗使左足,餘興一劍刺來,碎發暗使隻能以劍勉強抵擋,被餘興看準破綻,一劍刺向腹中。
冷劍抽出之時,血噴如柱。
餘興再次抖起劍來,又快又狠地刺向碎發暗使左胸。
劍尖卻突然被一物所阻。
白繩也突然被劃斷。
卻是大胡子暗使,一身血衣、雙手各執一枝短箭擋在了碎發暗使身前。
“竟然還沒死!”暗聽哼道。
大胡子暗使一雙眼緊盯著餘興和暗聽,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碎發暗使道:“我們的使命,可是下過死誓的。”
碎發暗使一手捂住腹中傷口,一手緊握著手中劍柄,在他身後應道:“沒錯!此身不死,使命必達!”
兩人手中突然多了一道明黃符咒,符咒上火光竄起。
兩道燃燒的符咒同時飛落,兩個暗使腳下浮出了一個火光劃出的八卦陣。
暗聽與餘興互望一眼。
“是天玄老道的符咒?”暗聽道。
“恐怕是。”餘興道。
兩個暗使全力催動氣蘊,八卦陣中火光逐漸蔓延開來。
很快,陣中所有空隙都被火光填滿。
火光從陣中直漫向兩個暗使,他們周身氣蘊亦火紅如焰。
龐大又灼然逼人的氣蘊撲麵而來,暗聽、餘興不敢大意,嚴陣以待。
兩個渾身灼燒著的暗使認準目標直奔而出。
大胡子暗使手執短箭直撲暗聽。
碎發暗使一把火劍更迅疾數倍,攻向餘興要害。
暗聽白絲卷出,撞上大胡子暗使身遭,立刻被烈焰灼燒斷落。
眼見短箭已至額前,連忙閃避開來。
大胡子暗使一擊不中,立刻掉頭再刺。
身法之快,根本不像一個重傷垂死之人。
碎發暗使火劍灼人已至麵前,餘興連忙橫劍抵擋。
劍身立刻崩裂,幾乎斷開。
餘興不由得大吃一驚。
碎發暗使又一劍刺來,卻被一道白繩卷住。
白繩在火光中斷落。
但也一時阻擋住了碎發暗使這一劍。
就在這一瞬間,餘興挺起手中殘劍,一劍刺入了近在眼前的碎發暗使的胸中。
這一劍正中要害,正是絕命一刺。
碎發暗使之身卻絲毫沒有動搖,卻一手緊緊抓住了餘興還未及抽出的劍身,
另一手以最快的速度將劍刺進了餘興左胸。
烈焰灼燒之痛與利刃穿心之痛立刻傳遍全身,餘興撒開握劍之手,連連向後退出數步。
碎發暗使並沒有跟上了,他的手已已離開了劍柄,整個人向前撲倒。
還插在胸前的餘興留下的劍整個穿胸而出。
與此同時,暗聽的數把七尺利刃亦穿透了大胡子暗使的身體。
“這回看你還怎麼詐屍!”暗聽道。
七尺利刃悉數消去,大胡子暗使滾倒在地。
八卦陣中的火光漸漸熄去。
暗聽奔至餘興身旁,看了看他的傷勢,將他橫抱而起:“這就帶你回馳天莊。”
他抱起餘興直向馳天莊而去,身後兩個暗使的屍身如焦炭一般橫陳於地。
暗聽帶著餘興來至一座深山,一路奔上半山,在一處停下腳步。
山間草木深深,不見隻簷片瓦。
暗聽一手扶住餘興站立,單手伸展。
他掌中浮現出一個光印,青光氤氳。
他將青印之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
山色草木未見半絲變化,暗聽和餘興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此時卻已置身於飛簷展空、畫梁堂皇的馳天莊之外。
鄭得立刻替已奄奄一息的餘興察看傷勢。
先給他塗上止血藥膏,再截斷背後伸出的劍身,小心翼翼拔出餘下的劍。
坐於梧桐窗前的尊主突然心有所動,起身向三人所在之處走來。
“尊主。”
鄭得與暗聽跪拜行禮。
尊主隻輕輕動了動手指:“起來。”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還昏迷不醒的餘興,盯著他胸前的傷口。
忽然伸出一手,罩於餘興傷口上方,青光氤氳,一點明黃自傷口飛出。
尊主伸手將它握住,攤開手心,一道小如蝶翅的黃符躺在其中。
暗聽、鄭得驚訝地道:“這是什麼?”
尊主望著手中的黃符,微微皺眉:“天玄老道的追跡符。”
“追跡符?”暗聽、鄭得聞言皆大驚出聲。
“看來,馳天莊所在,已不再是一個秘密。”尊主道。
原來這才是那兩個暗使真正的目的?
暗聽立刻跪倒在地:“是暗聽疏忽,陷尊主於險境,請尊主責罰。”
鄭得亦跪倒在地:“為今之計,不如另覓處所暫避一時。”
尊主搖了搖手:“馳天莊,不是那麼容易進來的。”
明黃的追跡符被拋出,在空中碎成齏粉。
淨月城觀是殿。
天玄道長端坐在一個光芒四散的八卦陣前,睜開了眼:“殷穆虞,終於找到你了!”
天玄道長當即覲見永平帝請旨。
永平帝立刻下召:“懷化大將軍費橫即刻領兵,助天玄道長剿拿殷穆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