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兩個字來的猝不及防,沈姊珠和安晟愣在了原地。
沈姊珠愣住,是因為她沒想到除了自己,居然還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宥娜的不願意。
安晟愣住,是因為這個聲音實在太耳熟了,耳熟到讓他不敢相信。他怎麼可能參於到這件事情裡呢!
兩人心裡各有想法,但是選擇了放下暫時的不愉快,一前一後回到大廳。
大廳裡的氣氛,是肉眼可見的緊張,沈姊珠看過去的時候,李宥娜正激動的看著右邊的某個方向,右手攥著裙子,骨節凸起。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沈姊珠疑惑的擰起了眉頭。
薑政中?
怎麼回事?
難道剛剛出聲的那個人是他嗎?
他不是薑家的人嗎?怎麼會摻和李家的事情?
沈姊珠滿心疑惑,緩緩的走到了人群當中,從人和人之間的縫隙裡看著他,等待著這事情接下來的發展。
餘光裡,李宥娜向她投來求救的目光,沈姊珠朝她點點頭,讓她先冷靜情緒。
現場的聲音在薑政中的壓迫下消失不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等他來個準話,為什麼會突然打斷訂婚儀式。
薑政中麵色如常,一臉慈愛的看向台上。
他扯了句和訂婚沒什麼關係的廢話。
“我當時離開首爾的時候,宥娜還是個小孩子,這麼多年過去,都長的這麼大了。”
“是的,薑伯伯。”
李宥娜不知道他想說什麼,所以非常謹慎的回應了一聲。
他既然開口打斷訂婚流程,那必然有他的原因,接下來的這句話,應該就要說重點了吧。
“現在你要訂婚了,伯伯很高興,也給你準備了訂婚禮物。但是宥娜啊,那條項鏈,你……”
話說一半,他的聲音消失了。
話說半句留半句,是在商場摸爬滾打的人的習慣,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他不用說的很清楚,對方也能明白的。
就這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口中的那條項鏈吸引了過去,就連沈姊珠也不例外。
訂婚的某個流程,是男女雙方為彼此戴上訂婚的信物。
李宥娜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訂婚了,哪裡有時間去準備信物,所以她給樸碩賢送的,是樸家自己準備的,一個價格昂貴的限量款手表。
樸家的出手闊綽,一出手就是□□位數的東西。
既然樸家掏錢給自己準備了信物,那李家也不能例外。
李家準備了手鐲,項鏈,耳環很多東西,但是在最後挑選的時候,大家卻不約而同的看中了一個東西,提前被送過來的生日禮物,和這個手表價格相當,十分匹配。
原本準備的信物就這樣被換了下去。
那份無名的生日禮物,就是現在薑政中口中的項鏈。
對於彆人來說,這個項鏈或許無名,但是對沈姊珠來說,這個項鏈可太熟悉了。
她昨天晚上送過來的生日禮物裡,就有這個……
為了宥娜的生日,她專門挑選了一些好看的手勢,還有護身符之類的東西,連打包都是她親手完成的。
現在一看到這個熟悉的木質包裝盒,沈姊珠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自己挑選了那麼久的生日禮物,這都能被人找出問題?
這項鏈怎麼了?粉色寶石很漂亮啊,非常適合過生日的氛圍啊。
等等,這個項鏈,不會是假的吧?
應該不會吧……
沈姊珠心裡剛剛冒出這五個字,現場就有人回懟了過去。
“我覺得這個項鏈挺好的,蘇富比拍賣行的天價收藏品,稀有粉寶石項鏈,寓意著幸福和美好,很適合訂婚啊!”
敢公開和薑政中對著乾的,不用懷疑,肯定是安在澈。
“這是我曾經送給賢靜的禮物,出現在訂婚的場合上,有些不太合適。”
“彆在我麵前提起賢靜,你配提她的名字嗎?”
“賢靜是我的妻子我為什麼不能提?這個項鏈既然出現在這裡,那肯定是小熙送的,這是我們一家人的事情,安總管的未免太多了。”
“我當初就是因為沒管,才失去了我的妹妹,小熙是我的外甥女,我找了她這麼多年,如果我不管她,這些年她受的欺負誰給她撐腰?!”
賢靜兩個字,就是兩人爭吵的導火索。
埋藏了十多年,被人刻意遺忘的過去,又再次被翻開,攤在了所有人眼前。
其中,薑恩熙的存在,懸在了所有人心頭。
“當然是有我這個父親撐腰。”
“笑話,小熙現在已經改了名字了,她現在是沈姊珠,不是薑恩熙。她連姓氏都改了,你覺得你這個婚內出軌,私生子和她一樣大,缺席了十幾年的父親,在她眼裡算什麼?”
!!!
安在澈的一句話,將沈姊珠的身世抖在了所有人麵前,大家猜測了很多的可能性,終於成真了。
沈姊珠就是當年的薑恩熙!
十年前的大火,或許隻是她離家出走的掩飾,這麼多年過去,她以沈姊珠的名字活著,直到今天,舊事重提。
怪不得全熙真對她的態度那麼好,薑夫人的行為也總是偏向她。
她們肯定早就知道了。
各種各樣的目光彙聚在自己身上,沈姊珠站在大廳中間,看著原本緊挨著自己的人,緩緩朝旁邊挪了一步,開始刻意和自己保持距離。
安晟的視線變得柔和,他朝自己綻放了有史以來最溫柔的笑容,這一番兄妹情深的姿態,好像自己真的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從沒斷聯過一樣。
安在澈的眼裡滿是慈愛,和薑政中躲閃的目光形成鮮明對比。那位後來的樸女士和她的兒子對視一眼,隨後紅著眼睛看向自己,儼然自己是她的親女兒。
周圍人原本不屑的視線,此刻已經全部變成了討好。驚訝和震撼被壓在眼底,隻露出了一點點痕跡,卻還是被沈姊珠抓到了。
自己果然就是那個薑恩熙……
沈姊珠收回視線,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開心。
她猜的沒錯。
這場宴會就是衝著自己來的,薑政中和安在澈出現在這裡,根本不是為了什麼生日宴會,從始至終,他們的目標就隻有自己。
……
被這麼多人重視,本應該感到開心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沈姊珠隻覺得難過。
自己不是原主。
自己體會不到那種激動,幸福,開心,被親人找尋,和家人團聚的感覺。
過去的記憶對她來說無比模糊,記得最清楚的原主,卻已經不在人世了。
如果原主還活著,看到今天的這個場麵,會不會高興到流淚。
沈姊珠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對待麵前所謂的父親和舅舅。
沒有這段感情記憶的她,就像一個毫無演技的演員,乾巴巴的站在鏡頭前,展示著自己假意泛濫的情感。
真的太難受了……
因為難受,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沈姊珠奪門而出,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連門口的記者們都沒想到。
當他們拿起相機開始拍照的時候,隻拍到了沈姊珠的背影,還有步伐間的慌亂。
那抹藍色的,閃著波光的身影,如同天邊滑過的流星,極快的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來的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