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管家忽然皺起了眉頭,但很快也舒緩了,見最後一輛車也進了院子,他雙手攏在袖子內,轉身跟了進去,隻是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話。
“彆弄臟了平安坊,不然,老爺責怪下來,老夫會先要了你們的命。”
勁裝漢子單膝跪地,隨後轉身離去。
斷臂的中年見那漢子離開了,又見錢管家正要進入院子,連忙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見錢管家那目無表情的樣子,有些欲言又止。
“樓校尉,想問什麼你就問吧,老夫看你憋得慌。”錢管家淡淡說道,步伐緩慢地跟著最後那輛車。
“額,在下有些好奇,剛剛是出了什麼狀況嗎?”中年男子撓撓頭,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事,幾隻好奇心有點重的老鼠罷了,宰了便是。”
“這可是平安坊啊,還有這麼大膽的老鼠,要不要在下也帶人過去看看?”中年漢子一聽就明白發生了什麼,拍著胸脯問道。
“嗬嗬,這世上,總有一些不怕死的老鼠,打死便是了。”
“這點小事,還用不上樓校尉,樓校尉還是把這貨看好了,好好領賞回去就行。”
“哎,管家說得對。”樓姓漢子連連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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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坊某一處,二十多名身穿灰色服裝,腰挎橫刀的人正聚在同樣服飾的年輕人身旁。
巷子兩頭,幾個人正在往四周探望著,映著慘淡的月光,這一群人居然是城防都衙衛。
“魏隨,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確定要這麼做嗎?”潘俊安皺著眉頭低聲對著身旁的年輕人說道:“這裡可是平安坊啊,我們無憑無據貿貿然進來,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可不和你一起擔著。”
那個叫魏隨的年輕人回過頭,映著月光,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映入眼簾,他笑道:“怕什麼,我們一起搭檔這麼多年了,你見過我哪次做沒把握的事了嗎?”
“那群失蹤的少女和乞丐一定在這裡,我的暗樁這段日子都在平安坊這邊,他看得很仔細,今天半晚時分宋家有一批貨物從南門進來沒多久後,其中有五十多輛車偷偷分頭往平安坊來了。
因為看守的人太多,他沒敢太靠近,我估計他們一定是想趁今晚把這批少女給運走。”
潘俊安聽了眉頭都皺成一團了:“你瘋了,這麼大的事,你不上報,這可是宋家的車隊,人家年年免費運糧到北境,多次賑災救民,深得百姓愛戴,連朝廷的那幾位都曾經稱讚宋家是良善之家,萬一我們搞錯了,都指揮使會把我們一擼到底的!”
“我這不是沒證據嗎,這樣上報,萬一搞錯了也是完蛋,萬一是真的,又有可能會把風聲給透出去,到時候就功虧一簣了。”魏隨歎了口氣:“城防都衙這種衙門,這些大人物一定往裡麵安插了人,不能隨意上報。”
“所以,你自己的都隊不動,你找我們?”
“沒辦法啊,誰讓我們這些人都是同一坊進來的呢,自己人才信得過,特彆是你。”魏隨嘿嘿笑道。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我也是大人物的暗樁呢。”潘俊安撇嘴說道,隨即也一臉正色了起來:“既然你要做,我不攔你,我隻想你最後考慮一下,如果這幾年都城周邊的人口失蹤案與這宋家有關。
你就等於一人和宋家作對了,你隻是一個衙衛都頭,連品級都沒有那種,你確定嗎,這可能會沒命的。”
“阿安,我考慮得很清楚了。”魏隨直直地盯著潘俊安,潘俊安毫不躲避地迎上魏隨的目光,魏隨笑了笑,看起來十分的陽光隨和:“從我做衙衛那天開始就考慮清楚了,在其位就要儘其職,這是我那死鬼老爹從小教我的,他是都城最好的衙衛,我也一定會是。”
看著魏隨那堅定的眼神,潘俊安開口說道:“可我不是。”
魏隨一下子愣住了,潘俊安噗呲一下就笑了,伸手錘了一下魏隨的肩膀:“開玩笑啦,我來就說明了我的立場了。”
“我們也是。”聚在魏隨身旁的二十多位衙衛也紛紛出聲說道,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才十七左右,還有些稚嫩的衙衛。
“和子,不是讓你彆來了嗎,還跟著來。”魏隨伸手打了一下那少年衙衛的頭責怪道。
這個衙衛叫和林,是魏隨這一群衙衛裡麵最年輕的。
他的家境不好,家裡的老母長期臥病在床,很小就在街上乞食,也幸虧有魏隨這一群人,大家都住同一個坊的,偶爾也會接濟一下他母子二人。
其中接濟最多的就是魏隨和潘俊安兩家了,在鄰舍的拉扯下,和子總算磕磕碰碰地長大成人了,可能是幼年營養沒跟上,長大之後,瘦的跟竹竿一樣,本來是進不了衙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