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頂上,一個婦人懷裡緊緊地抱著一個嬰兒,正躲在丈夫身後,那丈夫手裡不停地揮舞著釘耙想要驅趕即將爬上來的活屍。
“彆看了,救不了的。”校尉上前瞄了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們就這樣放棄?”楊小雨不敢置信道。
“城中是什麼情況,大人一目了然。”校尉不願多做解釋,隻是回身擦拭起自己的兵器:“幾位大人若是歇息夠了,咱們就出發吧,時間可不多了。”
楊小雨頓時噎住,臉上露出了極為難受的表情,她踮起腳望著遠處屋頂的那對夫婦,儘管他們躲在了屋頂上,但屋下聚集的活屍卻是越來越多了,被吞噬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儘管明白這些軍卒的難處,但楊小雨還是忍不住回身發問:“你們不是案南的軍士麼,這些不是案南的百姓麼,你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
“不能眼睜睜看著,但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校尉停下了手中的活,抬頭直視著楊小雨。“我原先是宮中禁軍裨將,撤離的時候,本來護住各位王公大臣離開即可,但是沿途看到了那樣混亂的景象,作為軍人,誰能眼睜睜就這樣看著。
結果為了護住西街的百姓,我帶著弟兄們重新殺回西街,想把他們帶走。
到最後底下一千多號弟兄,就跑出了不到二十位,而那些老百姓才剛剛逃出西大門,就被已經活屍化的守門城卒給殺了。
我的這些弟兄,死得毫無價值。”
“而現在他們成了活屍還在那邊遊蕩呢。”校尉手指向西邊某處,眾人順眼望去,街上的確遊蕩著不少身穿戎裝的活屍。
“就因我一時仁慈,害得上千號弟兄變成了活屍,而這些已經變成活屍的弟兄又把另一條百姓撤離的路線給斷了,死傷的變成活屍的百姓不計其數,我也因此被判斬刑,因為陳帥力保,才降為校尉,陣前效命罷了。”
“我們不是不想救,即使就在三天前,我們還在往城裡派遣隊伍,但往往要想從城裡救出一人,就得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傷亡,甚至,全軍覆沒。”
“但是!”校尉咬著牙說道:“這是傷亡是算我們的,活屍那裡卻是增加了五倍甚至十倍的兵力。”
“大人,你告訴我,你若是我等,麵對這一兩個生人,該怎麼做?!”
楊小雨沉默了,她扭頭回望那遠處的屋頂,此時,活屍越聚越多,人踩人,竟然順利地爬上了屋頂。
接著便看見了丈夫那憤怒的表情,那夫人驚懼萬分卻死死把孩子抱在懷裡的畫麵。
這是小雨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忽然她轉過身抽泣了起來,不忍再看。
眾人一陣沉默。
“小源。”皓白忽然用肩膀撞了撞小源:“你那時,也是這般場景?”
小源默默地點點頭,望著城內的慘狀,雙拳緊緊攥住。
“這該死的活屍!”小杜忽然罵了句。
“@#¥T*!!”
就在眾人望著城內不語的時候,忽然不遠處的傳來幾聲驚慌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幾個剛剛血戰下來的案南士卒一臉驚恐地被那檢查的精銳甲士從人群裡拖了出來。
而那些攤靠在一旁的軍卒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走吧。”陸昭武瞄了一眼後便招呼了眾人,讓校尉帶著眾人離開了城牆,朝著城樓走去。
“要是靈務司能研製出活屍的解藥就好了。”皓白忽然出聲說道。
一行人悶頭悶腦地走著,相比之前的心情,此時又顯得沉重了幾分。
“哪有那麼容易,活屍爆發都算來都快八年了,靈務司一點進展都沒有。”小杜搖搖頭:“若是真要解藥,就這些隻會咬人的活屍,還能在我大梁北境肆虐這麼久?”
“唉,雖然是案南的士兵,但看著這些浴血的將士就這樣的下場,心裡真的不好受。”皓白歎了口氣。
幾人沒有接話,隻是默默加快了腳下步伐。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城樓處,校尉和身上鎧甲凝結了一片黑色血汙的守將遞了公文後,守將便喚過身邊的士卒說了幾句,接著,整座城樓裡的人便忙碌了起來。
“這是?”陸昭武望著眾人忙碌的模樣,疑惑問道。
“回大人,城內四處的城牆樓道已經被活屍占領,如今想要入城,就得靠著吊籃下去。”校尉指著不遠處幾個軍卒正在操作的一處機關說道。
“就這樣下去,那不是羊入虎口麼?”皓白探身往下望去,城樓下密密麻麻地簇擁著數不清的活屍。
“看來又得一場惡戰了。”小杜聳聳肩說道。
這時,沐月走到不遠處架著幾架八角弩的城垛去,望著箭弩上綁著的大炮竹若有所思:“你們是想聲東擊西?”
校尉點點頭:“原本若是要救援,晚上進入才是最安全的,但如今情況不允許,貿然進入城內,恐怕下麵那些活屍就足以將我等撕碎,所以得想個法子引開他們。”
校尉正欲繼續解釋的時候,那守將便走過來告知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校尉點點頭便朝陸昭武等人行禮:“諸位請隨我來。”
接著便帶著一行人分批進入吊籃內。
而此時,一直抬頭盯著頭上那高懸著的幾個大吊籃的活屍群見到了魚貫而入的陸昭武和校尉一行人等,忽然像是一滴火星濺入了火藥桶般,轟然引起了陣陣嚎叫。
而嚎叫聲又引來了更多正漫無目的四處遊蕩的活屍,他們浩浩蕩蕩地朝著此處奔來!
如過江之鯽般聚攏在城樓下的活屍張牙舞爪,麵目猙獰,就等待著這些食物的到達。
即便是靈者,麵對這些如同螞附一般,數量龐大的活屍群,陸昭武和沐月幾人也忍不住變了顏色,更彆說是小雨和皓白這幾個準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