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都城如同死城一般。
街上看不到一個行人,隻有散落滿地的兵器、斑駁的血痂,散落的行什,以及兩遍倒塌的民宅、商鋪,臟汙的溪流。
以及成群結隊的老鼠,野狗。
還有那即便有冰雪覆蓋也掩埋不住的腐臭味。
偶爾感受到從暗處傳來的幾道目光,即便小源不回望,也能感受到暗處的瑟瑟發抖。
高涼,高涼,這座熙然繁盛的都城,在大梁建國近三百載的曆史中,沒有毀在異族入侵,卻毀在了自己手裡。
......
某處廢棄的宅院,一名神武軍拚儘力氣殺掉了三名衣衫不整的英武軍後,便跌倒在柱子上,不住地喘著氣。
看了一眼不遠處早已失去生息的同袍,再看看躲在桌子底下,衣衫不整瑟瑟發抖的年輕女子,還沒說話,那女子便像是發瘋一般尖叫著,嘶吼著,而在她麵前,是血早已流乾的雙親。
神武軍苦笑了一下,正要動作,卻發現自己胸前早已被鮮血濡染,彆說站起來,就是呼吸大一點都痛徹心扉。
“姑娘,不要哭,這年頭,能活著就好好活吧。”
那女子仿佛沒有聽見,隻是如同瘋子一般尖叫著。
神武軍搖搖頭,閉上了雙眼,緩緩感受生命從自己體內流失的感覺。
忽然,女子的哭聲頓止,神武軍猛地睜開雙眼,一把握住身旁的刀。
“她受到得刺激太大了,睡一覺說不定會好些。”隻見一年輕男子將女子緩緩抱起來放到一旁柱子上靠著,細細整理好她的衣衫,隨後轉過身朝著他走來。
因為血液大量流失的原因,這名神武軍已經頭暈目眩,看不清來人,朦朦朧朧隻見那男子走至身前,緩緩下蹲。
映著日光,神武軍極力睜大雙眼辨認著眼前人。
一個麵容清秀,有些消瘦的男子映入眼簾。
神武軍一怔,探頭想要看清楚一些。
小源在神武軍身上點了幾下,又扯下一塊布細細包紮著,可鮮血仍止不住地從傷口處湧出,布很快便被濡濕。
“你...”
神武軍有些遲疑又有點不敢相信,看著眼前這年輕男子,喃喃道:“你是...陳小源?”
小源頓時抬頭,看著有些陌生的神武軍:“你認識我?”
神武軍虛弱地笑了笑:“可能您忘了,我們曾見過,您離開都城的時候,還是我給您放的行。”
小源聞言怔了怔,眼前這人的模樣很快便與當日在城門檢查的那名伍長重合在了一起。
“不用白費力氣了,我不行了。”神武軍搖搖頭,又咳嗽了兩下,牽動了傷口。
小源眉頭蹙起,但手上動作卻沒有停止。
這名軍卒忽然暴起發力,一把抓住小源的手,漸漸放大的瞳孔裡滿是希冀:“您回來了,是代表要結束了嗎?”
小源頓時呼吸一滯,一時不知道怎麼作答,隻得任由那滿是鮮血的手握住。
......
從寨子出來後,小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沉默地走在街上。
“您之前救了雲夢,這一次,也請您救救都城吧。”
那名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神武軍臨死前那那句話,讓小源的心變得越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