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讓他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噗噗噗噗噗……
蘭柯佩爾的傷口的確正在迅速結痂愈合,但是這些傷口愈合後卻又迅速開裂恢複原狀,他的身上所有傷口都在不斷地重複愈合後開裂,開裂後再愈合這一過程。
實際上,與從對方體內掠取血肉進行血療完全不同,為血魔輸血的本質是進行血脈的交融,要求實際上極其嚴苛。
血魔是薩卡茲中的古老血脈,孤獨且尊貴,血魔一般不需要輸血,但一旦血魔已經完全喪失主動掠取血肉進行療傷的能力,輸血就是最麻煩的一件事。
一般一位血魔隻能輸自己家族的血,因為他是這個家族的血脈,血魔的血脈論實際上極其嚴謹,有的血魔甚至隻允許父子、母子之間輸血,避免血脈雜糅不純。
而一旦血魔的血脈中輸入了甚至其他種族的鮮血,就會產生排異反應,例如在蘭柯佩爾身上發生的,傷口不斷愈合,又因為不斷排異而開裂。
其不會有絲毫的療傷作用,甚至這種愈合又開裂的傷口現象會產生數十倍的劇烈疼痛,從蘭柯佩爾正在抽搐的軀體就能看出來。
……
【站起來,蘭柯佩爾,站起來。】
【你麵對的是什麼?你自己不是說過嗎?】
【你說你要切除這片大地上所有的病灶,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為了感染者,不,為了打碎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間的一堵高牆,為了清除階級所帶來的殘暴和狠毒,為了遏製人性之惡肆意妄為。】
【你不明白嗎?蘭柯佩爾,麵對這片大地,你似乎毫無勝算。】
【……】
【它們會壓倒你,侮蔑你,溺死你,用最汙穢的方法來對付你。】
【你的敵人無窮無儘,你選擇走上前來,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裡,選擇和他們對抗,選擇投入你的鮮血和生命,而你的敵人卻不朽。】
【他們會像惡獸一樣聞著血腥味撲上來,撕扯你的肉,扒掉你的舌頭和眼睛,還嚎叫著在你殘碎的屍體上舉辦宴席。】
【你隻有一個結局。】
【你會被打倒,會被毀掉,會被粉碎。】
【但……】
【但就算是他們都盯著你,都在瞄準你渾身上下所有的弱點,就算他們都想扯開你的外皮,撕咬你的臟腑和骨骼。】
【你也不能倒下。】
【因為你是蘭柯佩爾……】
【你是自血海之中勇敢綻放的藍色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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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眼。
一片潔白,隨後是空曠。
潔白的曠野,其他的地方空無一物,不知道這片地方有多大,有多高,隻是潔白,白得讓蘭柯佩爾覺得自己是個異類。
“沒有傷勢……?”
自己緩緩半坐起來,但動作非常滯澀,他明明身處在一片潔白的曠野,卻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某種來自四麵八方的重壓。
“我的丈夫,你回來了。”
突然間,自己身側,一片潔白中,走出了一個看不清麵貌的陰影,她的聲音很柔和,溫潤如玉,蘭柯佩爾體內的血液聽到這個聲音居然有些亢奮。
就像是……久彆重逢後的欣喜?
“我不是你的丈夫……你是……誰?”
那道陰影走近,蘭柯佩爾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難受。
“我不會認錯的,你身上流淌著奧塔的血。”
陰影輕輕蹲下來,撫摸著蘭柯佩爾的發梢:
“去吧,奧塔,他們需要你。”
蘭柯佩爾正想要說些什麼,隻是他感覺自己的聲帶已經麻木,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陰影輕輕攥住蘭柯佩爾手,對他說道:
“隻是……巴彆塔的血脈,請謹慎使用。”
“奧塔,請記住,無論……過去百年……千年……萬年……”
“我的丈夫,還請……不要忘記,和帶著我的血活下去的它們,一起探究再一次,拯救人類的可能性。”
“我無意成為先驅,我隻是快命運一步。”
“我永遠愛你。”
蘭柯佩爾已經感覺自己的體內博士的血脈正在沸騰,他努力壓製著那股強烈的膨脹,自己的意識能夠明顯在感覺到被剝離。
而自己意識被剝離的同時,眼前牽著自己手的陰影也愈發清晰:
“你是……”
他在意識即將被剝離的那最後一刻,看清了那個陰影的樣貌——是個非常美麗的長發少女,他穿著白色的實驗服,牽著自己的手。
“普瑞賽斯……”
蘭柯佩爾的意識突然破碎開。
噗嘩……
他自無邊的潔白猛然墜入一片血色的大海,渺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