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這片區域我記得被大麵積焚燒過……按理來說沒有人會把聚落安在這種地方。”
塔露拉看向一旁的烏薩斯老農夫,格列勒。
“我們很早就過來了,這裡雖然應該在很早以前是個村莊,而且如您所說,被烈火焚燒過……但是烏薩斯總是能枯木逢春的。”
“今天實在是太感謝您了,老爺。”
格列勒對塔露拉說道。
“叫我塔露拉就好,不必稱呼我為什麼老爺。”
塔露拉回答道。
“哈……這世道,真正的好人甚至不願意接受尊貴的稱呼,那些陰溝裡的吸血蟲卻對名稱反而無比在意,這可真是……唉……”
格列勒長長地歎了口氣,對塔露拉說道:
“那您跟我來吧,塔露拉,我帶您去一下我們的村口。”
於是,格列勒帶著塔露拉還有整合運動們來到了村子外圍的邊角,指了指許多曾經被燒焦的樹木,說道:
“這裡總能生長出一些木耳菜之類的寒冷植物,並且會吸引一些鳥類、小型的食草動物過來,我們能以狩獵為生。”
“隻是……唉,那個披著黑大襖的毒蟲子……我們才搬來這邊不到三個月就來了四次,呸,那群人真是雁過拔毛,一點東西也不給我們剩。”
“要不是大家都在最隱蔽的角落裡有點存貨,早就被餓死了……”
格列勒說道最後語氣明顯有些憤恨,卻帶著無力。
“您請放心吧,之後會有遊擊隊戰士們過來這邊建立據點的,再也沒有感染者糾察隊會來打擾你們的生活了。”
塔露拉對格列勒說道。
“您是說……感染者的盾?遊擊隊!天呐……這……這,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才好,我們這甚至一杯熱茶也拿不出……”
格列勒語氣結結巴巴,卻滿溢著感激和欣喜。
“不必了……整合運動不是為了向你們討要什麼東西才來幫助你們的。”
塔露拉對他說道,隨後看向前方。
【“塔露拉,來這裡,來這裡……”】
那股呼喚愈發強烈了,那是李格的聲音。
“……”
塔露拉走上前,撥開一些往日的灰燼,一塊滲著點點白光的土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她知道,那裡有什麼。
噗啦……噗啦……
塔露拉一下一下,用自己的雙手掘土,挖出一個小小的土坑來。
“她在做什麼?”
一名整合運動乾員看著雙手挖土的塔露拉,有些不解的詢問同伴。
“看下去。”
那名同伴隻是給了他三個字。
……
隨著塔露拉動作力度的加大,土坑頓時越來越深。
而隨著土坑擴大到一個普通人軀體的大小,塔露拉也停止了動作。
在很早的時候,李格死在了這個村莊裡,塔露拉將他,和他的劍一並葬在這裡,所有的村民以一場火焚為李格陪葬。
而現在,土坑裡李格的軀體,已經不見,隻剩下了一朵花。
是的,赦罪師的靈魂一旦徹底燃燒殆儘,那麼赦罪師的肉體也會一並化作潔白的灰塵,和土壤化在一起,開出一朵黑白相間的花。
但李格的劍仍然靜靜地躺在坑底,土壤並沒有使這把劍蒙塵或者變得汙穢,甚至在它的劍鞘上刻下的大地的紋樣。
而那朵黑白相間的花搖曳著,仿佛在說著一些低低絮語。
“李格……”
塔露拉輕輕將這朵李格用生命開出的花朵摘起,仿佛有靈性一樣,這朵花立刻纏繞在了赦罪師長劍的劍柄上。
“塔露拉,這是我靈魂所剩下的,最後的共鳴了。”
“我已經預想到了……最壞的情況……隻是它還是發生了,這把劍……就留給將來的你吧,你一定可以用它驅散所有暗影和陰霾。”
李格的聲音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回響在塔露拉的耳側。
噌——
塔露拉將李格的劍拔出。
塔露拉的血脈,本是德拉克,按理來說他不該,也不能揮動赦罪師的劍。
然而……李格最後在這把劍上留下的印記,卻也以另一種形勢幫助了塔露拉。
嗡——
德拉克的火焰自赤紅轉向潔白。
純白色的火。
這樣的白色是那麼的純潔,那麼的……貼合自己的掌控,甚至隻要自己不有心燃燒,就連腳下同樣雪白的凍雪都無法被消融。
那仿佛並不是火,而是燃燒的白晝。
塔露拉就這樣握著李格的劍,純白的火焰繚繞在她的指尖。
“……李格,我永遠不會忘記你,整合運動也永遠不會忘記你的犧牲。”
塔露拉輕輕將李格遺留的長劍背起,背在自己的背上,赦罪師的長劍明明很重,但是塔露拉卻覺得它很輕很輕。
仿佛有另一個人在無聲無息地為她分擔重量,她能感覺到。
“……塔露拉,我的道路……已至儘頭。”
“請替我去看到,更遙遠的前路,你,還有你的整合運動們。”
整合運動們和塔露拉再一次走向烏薩斯潑天的暗影,但這一次,塔露拉的心中已再無一絲一毫的畏懼和遊移。
在那純白的火焰下,就連漆黑的暗影都在節節退卻。
【……直到所有不公都得到聲張……】
【……直到所有罪惡都判決死亡……】
【凍原上的火,從未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