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迎麵撞上了納蘭嫣然的劍意之後,自那陣法之中蔓延出的黑氣頓時如同觸電了一般蜷縮了起來,重新鑽進了大陣之下。
納蘭嫣然自然也立刻意識到了這裡肯定封印著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即刻抓緊時間成功繼承了眼前這天然大陣的控製權,隻是在她完全接手這大陣的控製權之後,腦海之中卻回蕩起一陣格外強烈的衝擊,壓得她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
蕭炎趕忙上前扶住了納蘭嫣然,同時也留意到了納蘭的異樣似乎是因為靈魂層麵的原因,隨後他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了納蘭嫣然的手,還未曾等她說些什麼,蕭炎便將自己的神念暫且與她的靈魂之力相連接,以分擔這份她一個人勢必無法輕鬆承受下來的衝擊與痛苦。
神念橋接,共魂之法,這自然是蕭炎從菀姑娘先前留給他的靈魂功法之中學到的一個應用方式,隻是對於橋接神念者的靈魂之力也有較高的要求,同時倘若被橋接者反抗亦或者是懷揣惡意,那麼很有可能就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反噬,輕則昏迷,重則靈魂受創,得不償失。
蕭炎倒是未曾猶豫,相信納蘭,對於他來說就像是想也不需要多想的事情。
納蘭嫣然深呼吸了一口氣,本來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腦子都要跟著炸開的痛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與蕭炎意念相同的奇妙感覺。
她不禁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畔拉住了自己的手的蕭炎,正想說些什麼,然而如今神念橋接的兩人無論對方在想些什麼,自然也都會映照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好像一下子就沒有什麼交流的必要,因為對方的意思幾乎一瞬間便明白了。
而後,兩人隨之集中了自己的精神,納蘭嫣然運行著自己還不是特彆熟絡的功法,而蕭炎則幫助她分擔這份衝擊。
哪怕是有著蕭炎陪伴和分擔這份壓力,但是這種如果惡魔在耳邊無休止嘶吼的感覺也還是難免讓人覺得心煩意亂,唯有在感覺到蕭炎那溫暖卻有力的粗糙指尖與自己的五指牢牢地十指相扣之時,才讓她原本浮躁難耐的心再度平靜了下來,也讓他們終於有這個精力將注意力都放在了此刻大陣之中所封印的存在身上,而那東西,不管是蕭炎還是納蘭嫣然,都熟絡得很。
漆黑,邪惡的魔氣在大陣的中央凝聚成一張詭異的麵龐,痛苦掙紮,流出恐怖的血淚,那極度扭曲的麵容任誰見了恐怕都會膽戰心驚。
吞靈族?
納蘭嫣然和蕭炎的腦海之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了這個名字,隨後頓覺疑惑,這是怪了,這裡怎麼還會封印著一個吞靈族的殘魂?
“放了我!放了我!隻要你們放了我,我定將千倍、萬倍的好處還給你們!”
那恐怖扭曲的鬼臉發出了幾乎無法被識彆為人聲的恐怖聲音,與其說是賄賂與誘惑,卻更像是一種形似精神攻擊的恐嚇,若是無法抵擋的話,隻怕真的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也說不定。
隻是納蘭嫣然一人暫且都不能說是想要拿下便十拿九穩,再加上蕭炎一人,那便是徹底不可能了。
那鬼臉在大陣中央拚命掙紮,但是任憑它如何掙紮,已經重新啟動的大陣都不會再給它絲毫脫逃的機會。
而伴隨著大陣重新啟動,一道靈光自大陣之中飛出,化作一道虛影的同時,也幫助納蘭嫣然徹底加固了眼前的陣法,將陣心之中的鬼臉擠作一團,幾乎要將那流淌著血淚的眼球都從猙獰的鬼臉上麵給擠出來了一般。
“——你想要嚇唬人,好歹也看看你嚇唬的是誰,既然選上了我日後的門人,也算是你的日子到頭了,魔頭。”
虛幻的人影逐漸凝實,化作一道白影,乾練挺拔的青年站在白影之下,周身劍意縈繞,哪怕隻是看上一眼,都不自禁下意識地心生一絲敬意。
那鬼影則明顯是被白影青年的話給激怒了,怒罵道:“——雲破天,你彆高興得太早!你連殘魂都算不上,一點靈光又能撐多久?我徹底被你磨滅,伱也再無複生的希望!”
罵到最後,鬼影似乎覺得兩人之間說到底也還是一樣的下場,不禁大笑出聲,發出了一陣刺耳尖銳的笑聲。
納蘭嫣然則不禁緩緩睜大了眼睛,不禁震撼地看著眼前的被白影籠罩的青年,這人是雲破天?他們雲嵐宗的開山始祖?
“唉,你我鬥了這麼許多年,說到底你還是不懂我。”
未曾理會蕭炎與納蘭嫣然的眼神,雲破天搖了搖頭,說道。
“你瞧,我的無劍山皆被你毀儘,可我依舊留下了傳承於世上,便是消弭了又如何?不過隻是世間又一個輪回,我傳承尚在,自有人學劍斬魔,我傳承斷絕,隻要世上有你們肆虐一天,也終有人提劍而起,那又何嘗不是我?”
“你覺得殺了我,你就扳平了?你錯了,大錯特錯。”
雲破天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我所在乎的,從來不是我自己個人的得與失,能將你這魔頭困束千年,我該做的事情便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一切,得便是我賺了,失也與我無乾了。”
“而如今,我也終於你能借我後人之力,將你滅殺於此。”
雲破天緩緩呼出了一口濁氣,眼中儘是淡漠。
“雲破天,你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