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菀的心中暗道一聲不妙,可是掙紮與反抗已經試過了,她如今卻連一點脫身的辦法都沒有。
所謂的攻守易型,或許便是如此。
隻要這是屬於她的,無法逃避的東西,那麼最後的結果便勢必是選擇接受。
她也不是一個非常擅長忍受痛苦的人,她終究不是蕭炎那樣可以在逆風之中迎風而上的類型,她不喜歡痛,也不習慣痛,但即便如此,藥菀的心中也還是默默忍受下了這些。
蕭炎以沉默作答,不為所動。
藥菀自然是不想和蕭炎的徹底斷絕關係的,她便是再怎樣孤高,她也一樣是人,割舍這種事情,卻唯獨不是自命不凡的她能夠做到的,可是繼續下去又會怎麼樣?卻又讓她的心中莫名害怕起來。
“好了……蕭炎……彆再硬撐著了……”
身上因為灰滅之炎與生靈之焱的微妙平衡被打破之後所遭受的燒灼感逐步減輕,可是藥菀的心中卻一點也不好受的,反而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一把揪住了一樣,莫名地難受。
淡金色的美眸之中倒映著死亡的黑炎,藥菀感覺就連自己的腦袋都跟著劇烈燃燒了起來,彆說是行動了,就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一點也不利索。
“好了……彆再這樣了……你一個人承受不住的……就算是你目前的焚訣也不可能煉化起碼鬥尊級彆的灰滅之炎了。”
藥菀聽到了自己略顯沙啞的聲音漸漸哽咽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身上的黑炎越來越少,那令人不適的燒灼感已經有了肉眼可見的緩解,可是為什麼。
果不其然,蕭炎如今自顧不暇,甚至已經微微合上了自己的眸子,一顆一顆豆大的汗珠隨之自他的額間滑落,但是卻又無法從表麵上判斷出他如今的狀態究竟怎麼樣了。
然而這一次,蕭炎卻連回應藥菀的精力也沒有了。
說實話,她自認為自己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從來隻有她欺負彆人的份,卻沒有想到自己會橫遭此劫。
“彆離我太近了……放、放開我……灰滅之炎太危險了……彆為我做多餘的事情,反正我還、還一下子死不了……”
蕭炎體內生生不息的焚決輪轉仍在繼續,雖然藥菀那被黑炎熏燎得所剩無幾的理智知曉著無異於隔靴搔癢,揚湯止沸,根本無法解決不了現狀的困境,但那絲絲抽離的黑炎卻依舊讓她放鬆了不少。
軟倒在蕭炎懷中,便任由他抱著,如今也不得反抗的藥菀卻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她自然不是到現在都在抗拒蕭炎,而是看到了環住她的修長指尖之上燃起的黑紅色火焰重複著燃燒與熄滅的過程,火焰燃燼熄滅與重新燃燒起來的過程就好像是死灰複燃的炭火,劈裡啪啦的,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在那份張揚的自命不凡的表相之下,便是她那顯得反而有些脆弱得反常的底色。
藥菀愕然,卻如鯁在喉。
在耳畔傳來了蕭炎如同夢囈般的呢喃之時,藥菀感覺他摟住了自己身體的雙手也跟著更加用力了一些,並不是那種粗暴得想要將她直接揉進身體裡,與自己合為一體的強硬、霸道、蠻橫,而是那種淺嘗輒止地微微用力,仿佛就單純隻是在用一種無聲的、潛移默化的方式提醒著藥菀此刻兩人之間的關係。
蕭炎將藥菀身上的黑紅色火焰儘數引導到自己的身上,而後一邊用五種異火一並壓製,而後嘗試將彙聚在自己身上的灰滅之炎用焚訣煉化,至少焚訣對於灰滅之炎不是毫無辦法,也總比讓她獨自一人承受要強。
“我都說了……不用你幫忙,你就不能稍微聽點話嗎?”
說著,她便嘗試性地想要推開蕭炎,隻是如今在字麵意義上渾身燒起來的藥菀是真的沒有半點力氣掙紮了,她甚至連掙紮所到來的觸感都沒有多少。
隻是她下意識地想要儘力阻止,卻又無法做出任何實質性的動作。
可是,蕭炎就要連這樣的權利都要從自己的身邊搶走嗎?
坦然接受和不情不願的接受,到頭來都是接受,那會有什麼區彆嗎?她便這樣在心裡說服、哄騙著自己,去做那些自己本來不一定就會做,因為會很痛的事情。
半夢半醒的迷蒙之間,她不禁輕輕吞吐著周遭也跟著燥熱起來的空氣,不由自主地發出那多少有些羞人的聲音,哪怕黑炎灼燒著自己,她也依舊可以感覺到那痛楚逐步減輕之後的如釋重負,仿佛灼痛的傷口被敷上了溫涼的藥草,帶來絲絲有如錯覺的放鬆感。
反正是痛嘛,隻要忍一忍就好了,反正是傷,養一養也就罷了。
畢竟太冒險了,太危險了,這又讓她如何放心得下?
這一道天平,又有誰知道會在什麼時候驟然失去平衡,從而傾倒向萬劫不複的深淵呢?
明明,她已經把自己能給他的東西都給他了――他到底還想要怎麼樣啊?他為什麼還是這樣不知足?
“――夠了!我不要你這個半吊子在我麵前拖、拖後腿!弱者就彆在我麵前逞英雄!滾!給我滾!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