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震撼與錯愕之下,藥菀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想要否認。
“菀姑娘就不能偶爾也安分一下嗎?”
畢竟,想要從她的嘴裡說出這種話來,想必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吧。
因為不需要什麼過多的思考,一切的正確答案就已經銘刻在他的心裡了。
這下輪到藥菀用沉默來回應蕭炎了,隻是那並不是單純的靜默,而是情緒過度交雜的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充盈在眼眶之中的酸澀,而後滑落在俏顏上的無聲。
可伴隨著她方才的頭腦一熱,一切都將付諸流水了。
畢竟世上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情,最為痛苦的都無異於來自於身邊之人的背叛,越是親密無間,越是相互信任,直到最後一刻將這一切都如同垃圾一樣對待,砸得粉碎之時,便會更加徹底,所帶來的痛苦也是最為劇烈的。
明明是她還在做著做不成伴侶,好歹也能成為朋友的美夢的。
“―――”
藥菀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沒錯,就是這樣,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蕭炎的耳畔,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從來都是這樣。
“可是我還記得父親這樣稱呼菀兒的時候,其實菀兒很高興吧?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可是,菀兒,我喜歡你。”
“―――”
收起了那絲絲縷縷的懊悔,她的聲線從未如此的尖酸與刻薄:“我是說,你是個廢物,垃圾,沒有我的幫助就什麼做不了的殘次品,這下,?聽懂了嗎?”
不如讓他就此死心,就此討厭自己,哪怕是怨恨自己,反正也無所謂了。
“彆……彆在這裡自作多情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連一句話也沒有?
似乎是在為了回應她那不會被任何人聆聽到的心聲,蕭炎聲音終於打破了那讓藥菀越發不安起來的寂靜。
“等了這許久,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找到一個自己認為合適的機會,一直以來,我的確都被你保護著,我自然也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保護你,如今倒是個不錯的時機。”
粗糙、溫熱的指尖觸及她的臉頰,隨後輕輕撫上了她的唇。
因為需要摟著藥菀,所以蕭炎未曾將自己的指尖抵上他自己的嘴唇,隻是這樣並不妨礙他的噓聲。
所以蕭炎在聽到藥菀語出驚人的第一反應的確是,有些驚訝和震撼的。
她被嚇了一跳,卻不禁有些驚慌了起來。
“我已經受夠了天天叫你菀姑娘的日子,你覺得你在我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又占據著什麼樣的地位?我不想,也不希望你是那個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藥菀的話的確很刻薄。這已經是她所能夠想到,能夠用在蕭炎身上最為不堪的詞彙了。
“呼吸?什麼呼吸?我不過隻是因為灰滅之炎的反噬而感覺有些不適而已,嗬嗬……被灰滅之炎的反噬的感覺不好受吧?”
蕭炎卻隻是極其不尋常的遲疑了一下,似乎是真的開始懷疑起他們當初相處的朝朝暮暮了一般。
所以――所以至少――
蕭炎不禁在想,卻從未有過遲疑,有過難以置信。
擊碎了藥菀的一切準備,所剩下的也唯有耳畔灰滅之炎靜靜在兩人身上燃燒又熄滅的劈啪作響。
“夠了!彆用這種惡心人的話來稱呼我!”
“哈――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啊?”
藥菀呼吸一滯,但是在極其短暫的停頓之後,卻不再否認:“是,是啊!你該不會我真的看得上你一個誕生自落寞族裔的廢物了吧?我當初找尋你也不過隻是個樂子,為了滿足我百無聊賴的好奇心,你在我的心裡地位從來都是一個跳梁小醜,一個喜歡上躥下跳的猴子――嗬嗬……你該不會可憐到直至現在都尚不自知,抱有一絲幻想吧?”
“菀兒,我喜歡你。”
懷中的藥菀呼吸略微停滯了一下,在心中滿滿彌漫開來的哽咽感越發強烈的同時,她依舊不肯死心,依舊抽著那抽痛的嗓子冷著聲音,說道:“少在這裡自作多情了,我不需要弱者來可憐我――”
“嗯……那這麼說,菀姑娘之前對我的那些鼓勵、那些話,都是騙人,是嗎?”
當溫熱的指尖這樣掃過她的鬢角,撫上她的唇,輕輕撫弄著她的眉眼。
漸漸的,黑紅色的劫炎被一絲絲抽離,彙入到蕭炎的納戒之中,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