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蕭炎,他對自己的了解從來不隻是裝作一副很懂自己的樣子。
這混蛋是真的很懂自己。
藥菀恨不得從他身上撕下來一塊肉才肯善罷甘休。
被揭開疤痕總歸是會痛的,尤其是剛剛結痂的傷口,本來血肉的愈合便讓人癢得厲害,將其撕破也毫無作用,頂多是讓他多體驗個一次傷口破裂的痛楚而已。
可蕭炎撕開本來就不是什麼乾淨的傷口,而是感染的傷口,不加以清理便任由其結痂,最後也隻會落得感染,傷情惡化的代價罷了。
她多少意識到了,可是卻又不肯認同。
究其根本,自然是因為――
“菀兒不喜歡讓人看到你軟弱的樣子嗎?”
蕭炎輕聲問道,語氣平靜之中帶著不加以任何掩飾的眷戀與心疼。
若是自己的告白在捅破窗戶紙之後連這一點話都不敢說的話,那蕭炎還追個屁的人,洗洗睡了得了。
“我自己選的。”
藥菀微微抬起了螓首,便想要直勾勾地凝望著蕭炎的眼睛,那雙暗紅色的,情意綿綿的眼睛,藥菀發現自己對他的眼神沒有抵抗力。
自己的倔強在他的眼神之下無所遁形,通通變成了嘴硬,一種形似委屈的情緒在心底裡如野草一般瘋長起來,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儘數化作了打水漂。
可藥菀終究不喜歡自己的軟弱暴露出來,就好像寄居蟹不會離開自己的安全的殼一樣。
“嗯嗯,我知道。”
蕭炎不跟藥菀多廢話什麼,因為他不看菀兒的眼睛也知道她是在嘴硬。
菀兒一直這樣,倔強、嘴硬、卻也依靠著實力作為屏障保護著自己,如今這屏障沒了,才會這樣。
於是蕭炎給出了自己的回答與安慰:“彆擔心,有我呢。”
“我來保護你。”
蕭炎的聲音很輕,卻因為距離而被藥菀挺得一清二楚。
藥菀的身子輕輕頓了一下,她不信。
“你保護我,誰來保護你?”
藥菀下意識問道,藥菀的話不禁讓蕭炎微微一怔,心中更是複雜又心疼,到現在她怎麼還在想著這種事情啊?
蕭炎想說天真,可無論如何又說不出來,唯有沉默。
“菀兒不能保護我嗎?”
蕭炎下意識問道,其實這個問題壓根不需要問,不管是藥菀還是蕭炎,都早已知道答案了。
“不能,我保護不了你了。”
藥菀的語氣終於透露出一絲難掩的沮喪,卻隱隱帶上了一絲很淡很淡的哭腔。
這便是她所害怕的根源鬱結所在。
藥菀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堅強的人,自己變弱了,也變得軟弱起來了。
自己壓根沒有什麼強者之心。
然而還沒等她繼續沮喪下去,卻感覺到許久未曾有過動作的蕭炎稍稍用力地摟緊了自己的身子,這下似乎要將她揉進他的胸膛,與他融為一體似的。
明明被抱得越來越緊,可是那就連自己也不適應的安心卻在跟著瘋長起來。
藥菀心有不甘,卻也生出了一絲想要求饒的念頭,隻是還未等她開口,蕭炎卻道:“沒事,我保護好自己,再保護你。”
藥菀默然,卻難說相信之類的話,隻是說:“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她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是有些掃興,甚至有點給蕭炎潑冷水的意思在裡麵,未免有些傷人。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藥菀心裡忍不住嘲笑自己。
蕭炎默然,似乎真有些沮喪。
“那我不保護自己了,就保護?。”
蕭炎倒是沒想太多,菀兒身上的幽香便已經成為了他不熄的燃料,賦予他熊熊燃燒的動力。
簡直就像是被單純的生存本能所驅動的野獸一樣。
藥菀感覺不到自己聽了蕭炎這話之後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隻覺得有火焰在她胸中燃燒起來,那感覺比之灰滅之炎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看著擁自己入懷的蕭炎,因為埋入他的懷裡,藥菀看到的是他的胸膛,以及那從黑色勁裝漏出來的白皙脖頸。
“我……我真是恨死你了。”
深深的吐息打在蕭炎的喉結上,讓他有些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