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塵回過頭看了一眼藥萬歸，看著這個導致自己飄零半生，顛沛流離的始作俑者。
直至此刻，他的心中其實並沒有太多大仇得報的感覺。
儘管在最開始逃離神農山脈，被迫與猛獸共處，與毒蟲同眠的每一個日日夜夜裡，他都恨極了這個無情的家族，不辨是非的族老。
但事到如今，百年歲月從自己指尖溜走，輝煌、落寞、背叛、崢嶸已然化作了過眼雲煙，藥塵也便看淡了。
“至於你，叛逆於藥族，藥族自然也不放過你，你，還有藥鋒，也有逃不過的報應。”
藥塵很清楚，有藥菀在，藥萬歸便不可能逃過這報應，既然如此，自然也就沒有自己再多此一舉的必要了。
“你——”
“藥老的話，倒是沒錯。”
還沒等藥萬歸再度開口，卻又見一道銀灰色的光輝一閃而來，猶如泰山壓頂而來，將尤為囂張的藥萬歸生生傾軋在大地之上，四肢關節崩裂，引得藥萬歸發出了一陣慘叫。
“看來將你關押在祖宗祠堂，也不見得你當真有幾分悔改。”
藥菀的聲音隨之傳來，無邊的壓迫和血脈的幾乎沸騰起來的感覺讓眼下兩位長老也隨之即刻躬身說道：“見過族長。”
隻是下意識地目光四望，也完全找尋不到藥菀的蹤跡，這讓兩位長老也是不禁暗暗心驚，看來大小姐如今的靈魂之力是越發恐怖與強大了，便是鬥聖級彆的靈魂，甚至也是毫無察覺可言。
“族……族長？”
在聽到藥族二位長老的聲音之時，藥萬歸的眼中卻不由自主地湧現出了一抹尤為明顯的迷茫。
“你們兩個是腦子被界門夾了？！這不是藥菀的聲音嗎？！”
麵對藥萬歸此刻的遲疑，藥萬春麵無表情地回答道：“藥族之女藥菀，乃是新一代的藥族族長，前任族長藥丹，是為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
藥萬歸有如夢囈一般地輕輕呢喃了一聲。
“太上長老？太上長老？！藥丹！藥丹！！你這老不死當真是瘋了不成？！”
藥萬歸跪伏在地，卻也是歇斯底裡地怒吼著，這才過去了多久時間？藥菀便已經成為藥族的族長了？
這又叫他如何不怒？
“大小姐天資聰穎，實力更是驚人，成為藥族族長，也是理所當然。”
二位長老不鹹不淡地說道，對於藥萬歸來說，這早已在一個月裡傳遍八族內外的頭等大事，卻也隻是方才得以聽聞。
“藥丹瘋了！藥丹瘋了！他怎麼會讓你這個小賤人成為藥族的族長？他——他眼睛瞎了不成？！”
忍受著巨大痛苦的藥萬歸此刻便是精神也跟著有些恍惚了起來，看得藥塵默然不語。
“罪人藥萬歸，昔日剛愎自用，嫉賢妒能，陷害族人藥塵，與其刑司一脈，打壓異己，中飽私囊，背棄同胞，暗同敵手，逐於宗祠，不思悔改。”
“自今日，廢去其血脈，斷絕其傳承，逐出藥界，永不得歸，自神農山脈，一步一叩首，前往星隕閣，為奴千年，洗刷罪行。”
絲毫不曾理會藥萬歸的掙紮與歇斯底裡，藥菀的聲音有如洪鐘一般傳開，回蕩在整個藥界之中。
“這……”
便是藥萬春與藥萬燭也不禁彼此對視了一眼，而後紛紛拱手道：“謹遵族長之命。”
藥萬歸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更是不敢相信藥菀居然當真會如此對待自己，不禁鼓動自己的全部修為奮力掙紮，甚至那狂湧的鬥氣自其體內緩緩撐開了他身上蒼老鬆弛的皺紋。
“我乃是藥族的族老！你當老夫可以隨便你羞辱嗎！！！”
藥萬歸大吼道，一時之間竟然真的隱約間撼動了幾分壓製在他身上的銀灰色光芒。
“既然你不留給老夫活路，老夫便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他想要自爆！”
二位長老驟然色變，便想要出手壓製住他，而藥塵則目光不變。
他很清楚，自藥菀動手那一刻開始，藥萬歸便再也翻不了身了。
“可惜，我不讓你死，你便是想要變成孤魂野鬼，也是癡人說夢。”
藥菀的聲音無邊回蕩，而後四周的銀灰色光芒驟然聚攏，化作一隻大手，驟然一捏。
伴隨著叫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聲，藥萬歸身上的鬥氣赫然如同破了洞的氣球，儘數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