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緘呢?要錢還要衝她鞠個躬?
“你要多少啊?阿姨給你。”蘇青摸了摸自己的兜,顫著音腔問。
鶴緘對錢沒有概念,他蹙眉,糾結了一會兒:“能買六個麵包就行。”
麵包?
蘇青理弦一崩,她“蹭”得站起來,拉鋸開好大一陣聲響:“鶴緘,你和阿姨說,你在學校是不是受欺負了?吃不了飯?”
不知道持續了幾個月了,鶴緘每次回家的時候都有氣無力的,和他說話甚至頭都不抬,因為這個原因,鶴國征每次罵他都罵得很。可蘇青總覺得不太對勁,問他他也不說,李嬌嬌排斥他排斥慣了,自然也不會關心,除了固定的夥食費,給他錢他也不要。
她隱隱有著猜測,卻不敢深究。
但是鶴緘終究沒給她答案,他一如既往地沉默著,肅穆著,與這暖燈空懸的家格格不入。
最後蘇青還是妥協,交給他了一百塊錢,但是臨走時,還是不忘提醒一句:“鶴緘,這個錢彆交給彆人。”
鶴緘沒說話,也沒停下腳步,隻是眸下流光溢出了一瞬,他還是上了樓梯。
他原本和李嬌嬌的房間挨在一起,可後來鶴國征不管不顧,固執地把他曾經居住的房間空出來,說男女有彆,他們中間隔出了一個房間。
鶴緘是有病,但不是愚蠢。
他分不清好壞,也明白李嬌嬌對他的假意中摻不了幾分真心。
但是他這個人,又有誰會放下身段給他虛心假意?
樓底下的蘇青算一個,但是她的身份和他注定有一條鴻溝。
鶴緘忽的想起了一雙眸子,璀璨光亮,桀驁得驕陽避芒。
她叫什麼來著
記不起來。隻記得她背後的閒言碎語總是絡繹不絕,那群人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
他忽略李嬌嬌房間裡穿出來的哭聲,鎖上房門,蜷縮在床上。
她的背影永遠是高傲強大得讓人畏懼。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忽視這個世界壓塞給他們的惡意,隻不過是一個勝一個的極端罷了。
懸月高照,夜態迷離,涼夜獨憐最生自淒,舟子亡國最能再泣。
昨夜的鶴緘睡眠質量出奇的好,他好像並沒有被已經融入生活的李嬌嬌給感染到,讓他激起情緒總是罕見至極,哪怕是李嬌嬌也不行。
他起的早,樓下的商店總是四五點就開。鶴緘緊緊握著一百塊錢,像往常一樣下樓。
商店裡麵琳琅滿目,有些鶴緘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或者說是沒注意過的小玩意兒,他定了定眼,最後站在了散裝麵包旁邊。
一個沒吃過。
他記得昨天吃的麵包的味道,但是沒記住包裝,隻能硬著頭皮往袋子裡麵塞,最後隻匆匆秤了十幾塊錢的麵包。
這一路上他大汗淋漓。
天知道讓他開口和那位老板交流對他而言無疑是滅頂之難,到最後也一句話沒說出來,隻是草草付了錢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