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來的很快,兩個星期的時間如同指尖煙雲,一飛而散。
這兩個星期,閩修則發了瘋一樣地學習。
倒也不是說希望靠知識改變命運,他的命運已然定格,也不需要改變。他隻是想讓她開心一點,讓她知道她教的很好。
宋執梳送他去考場,他出來的時候就衝他笑笑,熱光打在晶白的臉龐上,如夢似幻。
閩修則一直都覺得她漂亮得很不真切,尤其是在光影四射時,她的眉、眸、唇,都純淨到不可思議,不忍驚動。
她從來不會問他考試完的成績和感受,這次也不例外。他們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他們誰都不在乎高考,但是又都在乎成績與結果。
考完最後一場英語的時候,宋執梳還是安靜地等候著。
太陽緩緩西斜,影末兜兜轉轉。
越臨近死亡,她反而越平靜。
以往喜歡站在人流中心,從而使閩修則一眼中的的她,今天站在了一個略遠的角落。
太陽曬得頭有些發懵,可宋執梳還是不曲不卑,亭亭淨植地站立著,平和而眷戀地注視著一道道飛躍出的人影。
太平淡了
她想
這麼多世界,她從來沒有如此平淡地麵對過死亡
被誰影響的呢?
誰會這麼淡然地麵對死亡呢
三個字就要呼之欲出
槍聲砰然從隱秘的草叢炸裂,一顆子彈飛梭而出,狠狠地穿透單薄的身軀。
人群爆發出尖叫,卻穿不透耳膜,忽而起了一陣狂風,吹得汩汩的熱血凝結。
她胸前陣痛,身子無力地重重跌落,眼前如幻燈片般簌簌翻轉開一生的影片。
鄰居給的第一口飯,弟弟從酒鬼那裡騙的錢給她買糖,燈下黑白分明的習題,冰冷又溫暖的冬天,考上好大學的欣喜若狂,勵誌渡學的誌詞,少年冰冷孤寂的背影,看到喜歡的科目陡然亮起的眼眸
和煙味滾滾溢滿柔情的吻
她緩緩閉上眼,感官流失,最後一下的暴鳴之後再無聲息。
閩修則考完試出來以後,死寂的眸子在看到亂成一團的人群時也毫無波動。他四下看著,卻沒找到宋執梳的身影。
最後一場考試,她走了嗎
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了是嗎?
他麵無表情地越過拉過警戒線的警察麵前,人頭攢動,他也對發生了什麼再也提不起興趣。
人們議論紛紛
“看著這麼好看一小姑娘啊……多可惜了……”
“那聲音是槍嗎?嚇人啊…那東西不是早就讓禁了嗎……”
“我好像見過……應該是紅星高中的老師吧?聽我女兒說人特彆好,教的也特彆好,聽說還讓京都的大少爺看上了呢……”
他眼前渾然一黑,瘋了一般地扒開人群擠到前麵,便看見警察抬著擔架上蓋著白布的屍體走。
怎麼可能呢
他扯了扯唇,眼神飄忽而麻木
又不一定是她,幻聽而已
他止不住地大口呼吸,腦子一片空白,身子疲軟,跌跌撞撞地想要轉身離開,卻猛然看到大片大片猩紅的血跡上靜靜躺著的鎧甲勇士的筆。
他不要,她便喜歡收著自己用。
閩修則的呼吸被奪了去,眼前發昏,全身控製不住地顫栗,可渾身僵硬又不可動彈,隻能愣愣地看著那根孤零零的筆。
這件消息傳的很快,鬨得也很大,宋執梳名氣不小,又有學生聯名上書請求把凶手緝拿歸案,這個小地方來的了槍的少之又少,照理來說找到犯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半個月過去,一點消息都沒有。
宋知亦頹廢地靠在牆角,眼神灰暗,半個月過去了,一開始泣不成聲的肖樂薇還是萎靡不振,徐紅杏和梁聲玉臉色也糟的不行。
安征看了一圈,最後啞聲開口:“你們聽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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