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礦場木屋外,有一口青潭。 蘇成三歲起,除了冬天,差不多天天跟父親去戲水,水性練得像泥鰍一樣。 此時,井水的冰麵完全化開了。 蘇成鬆開拴腰的繩子,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到井下。 身體在水中倒懸著,能看到井口那盞馬燈的亮光。 蘇成無所顧忌,繼續下潛。 咦? 這口井,好深,比爬滿青藤的木屋那口青潭還深呢…… 蘇成憋著一口氣,一直潛到井底,估摸著,得有五六丈深…… 還是能看到井口的一絲微光。 放下心來,在井底撒歡。 忽然,小手摸到一樣東西。 兩手一起摸…… 蘇成猛地嚇了一跳! 他摸到的,竟然是一個人頭骷髏! 震驚之下,蘇成將那骷髏頭一丟,急忙蹬起小腿上浮。 浮到井上,抹了一把臉,不停地喘息。 “成兒,你沒事吧?這麼久不應聲,你要把娘嚇死啊!” 井口,現出母親焦急的麵容。 蘇成小心肝噗通亂跳,奶聲奶氣道:“我沒事啊!娘,不是告訴你了,我潛水玩兒……在水裡麵怎麼回答你呀!” 一瞬間,他決定,不把水裡有骷髏頭的事情告訴娘。 要不然,娘說不定,以後就不讓他下井了。 “哦……這井有多深啊?” “跟山裡的青潭差不多吧……” “你確定沒事?” “娘,孩兒的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爹都說我是一條小泥鰍……你見過被水淹死的泥鰍嗎?難怪爹常埋怨你囉裡吧嗦……” “啊?你爹這樣說過娘的壞話嗎?哼!看他回來,娘怎麼收拾他!” 母子兩個閒扯了幾句,施秀搖著頭離開了井口。 蘇成想了想,還是想把井底骷髏頭的事情搞清楚。 鬼,他不怕。 死人,他更不怕…… 今日,他還殺了一個劫匪呢! 死人頭骨算什麼…… 問題是,母親不是說,蘇家祖上的一代家主夫人投井自殺嗎? 難道蘇家的人,不把家主夫人的遺體撈上去安葬? 家主夫人的遺體撈上去了,那井底的骷髏頭又是誰? 帶著這些疑問,蘇成再次潛入井底。 一塊塊摸到井底的人體骸骨,確定隻有一顆骷髏頭。 最後,摸到一隻金屬盒子! 抱著沉甸甸的金屬盒子浮出水麵,打開,看到裡麵,竟然是一本薄薄的書冊。 書冊沒有扉頁,被井水浸泡得濕透了,也不知紙質是什麼做的,沒有一點傷損。 隱隱約約,看到書冊裡,是一些圖畫。 蘇成拉著繩子爬到井口,在馬燈下看清楚了,這本薄薄的書冊,竟是一部劍譜! 這是撿到寶了嗎? 為了不讓娘發現,蘇成用繩子拴住腰,兩腳岔開,踩著井壁保持身體平衡,在馬燈下麵細看劍譜。 劍譜大多是劍招圖畫,配著一些解說文字。 好些字,蘇成沒有學過。 但是有四個認識的字,讓他觸目驚心:流星九劍! 蘇成跟父親學習流星劍法也有一年了。 蘇家祖傳的流星劍法,不是有一百零八式嗎? 怎麼這裡冒出來個流星九劍? 再仔細看劍譜的其他文字。 流星劍法……第二重…… 我的親娘也! 莫非,這本劍譜,是流星劍法的下半部? 上半部一百零八式,隻是流星劍法第一重? 蘇成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當年,蘇家老祖奶奶投井自儘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家的祖傳劍法為何一分為二,第二重劍譜跟一個死人沉到了井底? 再看金屬盒裡,其他的東西都已腐爛,除了這本劍譜,還有一隻玉瓶。 玉瓶裡,都是水。 裡麵原本或許有什麼寶貝丹藥,都被井水融化了。 這井水,能讓自己身體感覺異樣的舒爽,莫非,也跟玉瓶裡被化掉的丹藥有關? 蘇成揉了揉劍譜的紙質,確定這本劍譜撕不爛,在水裡不知泡了多少年也不褪色。 歪著小腦袋又想了想,蘇成決定還是把它放回井底。 不是怕母親發現這件寶貝,而是……他們娘倆,保不住這件寶貝啊! 被人發現了,一定招災惹禍! 父親講過的江湖上殺人奪寶的故事,蘇成都在腦子裡記著呐! 還是放回井底最安全。 反正,他現在跟父親學的流星劍法一百零八式,招式和口訣都記在心裡了。 施展出來,隻能有模有樣使出三十多招。 起碼,等到完全練會了一百零八式,才能進入第二重吧? 這本流星九劍劍譜,現在是用不上的…… 想到這裡,蘇成將流星劍譜放入金屬盒中,再度潛入井底,將金屬盒置於一角。 再把井底又仔細摸索了個遍…… 這回,在一道狹縫中,摸到了一把短劍。 浮上來一看,不是短劍,而是一把精美的匕首! 約莫九寸長,金色握柄大概三寸,銀色匕刃六寸。 在進水中不知浸泡了多少年,沒有一點鏽跡,輕易便可拔出,在馬燈下熠熠生輝。 這把森冷的匕首狀若龍牙,上麵正銘刻著“龍牙”二字! 蘇成試著,用這把龍牙匕在井壁上劃了幾道,猶如切豆腐一般。 當真是一把削鐵如泥的貼身利器呀! 這件寶兵,可以讓母親知曉。 蘇成把龍牙匕插入鞘中,爬上井口,施秀正好又走過來。 “泡夠了?” 施秀憐愛地向兒子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嗯,夠了……娘,我的衣服呢?” “先擦乾身,烤烤火……” 施秀在院子裡,生了一堆篝火。 “你手裡拿著什麼?” 蘇成壓低嗓門道:“娘,我在井底拾到一把匕首……” 施秀見兒子如此警覺,不由得向院子外的夜色瞥了一眼。 是呢,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暗中監視娘倆。 也壓低聲音回道:“你留著吧,小心割破手……” 施秀把蘇成拉到篝火前,用一條大布巾替他擦身,忽然睜大了眼睛:“成兒,你身上的膿瘡怎麼都結痂了?” 蘇成也沒有發現這樣的變故。 摸摸身上的痂痕,道:“是呢……好奇怪,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以前蘇成每回發怪病生膿瘡,服了百花玉露丸,會立刻退燒,膿瘡卻要十天半個月才好。 “看來這井水,對你的身體真的有好處……” 蘇成想到,這井水的異樣,可能是玉瓶裡的丹藥融化所致。 穿好衣服後,便叫母親找了一塊木板將井口蓋上,再壓上一塊石頭,以免那神奇的寒氣不停散逸,那對他身體的奇效就沒有了。 做完這些,蘇成肚子也餓壞了。 母子二人,坐在篝火前,其樂融融地吃起回返蘇家以後的第一頓飯。 蘇成的飯量很大,一頓要吃施秀兩頓的飯,也不知他那小肚子如何裝得下。 今晚在井水泡過之後,蘇成的飯量又加大了。 蒸的一掛臘肉吃個精光,直把鍋底刨得個乾乾淨淨,才算吃飽。 打了一個嗝,蘇成把玩著那把龍牙匕,抬頭看看漫天星光,偎依在母親懷裡,小聲說道:“娘,你說爹爹現在逃到哪裡了?有沒有吃飽飯,有沒有在想我們?” 施秀沒有回答兒子,也凝眸仰望夜空。 心裡想,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一家人團聚啊? 院子裡的篝火,忽明忽暗地映照著母子二人的麵龐。 () xs。xs
第7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