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欒一聽,心頭為之一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了。戴著疑惑的眼神,驚惶的看著萬書記。
心跳如鼓,幾乎要衝破胸膛。她努力吞咽著乾澀的喉嚨,試圖緩解那份突如其來的恐懼與不解。室內燈光顯得格外刺眼,將她的臉色映照得蒼白無血色。她微微顫抖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張主任見狀,眉頭緊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他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緩步走到秦欒身旁,那步伐雖輕,卻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秦欒緊繃的神經上。張主任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秦欒的肩膀,那手掌的溫度透過布料,似乎瞬間傳遞了一絲溫暖與力量。
他壓低聲音,語氣中滿是理解與鼓勵:“小秦,彆慌,我們都在。現在,深呼吸,把情況詳細說說,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秦欒抬頭,對上張主任那雙充滿信任的眼睛,眼眶不禁微紅,她努力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張主任,我……我真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我那天還核對了好幾遍……”說著,她的手不自覺地又抓緊了衣角。張主任見狀,更加堅定了要幫助她的決心,他輕輕拍了拍秦欒的手背,示意她放鬆,然後轉向眾人,準備為秦欒爭取更多解釋和補救的時間。
“噢,萬書記,我來說幾句。這次報表的失誤,我深感痛心。作為經貿辦的直接負責人,我有責任確保每一項數據的準確無誤。小秦雖然具體負責了報表的整理與提交,但審核流程中我的疏忽同樣不容忽視。我願意承擔由此帶來的一切後果,並立即著手製定補救方案,確保類似問題不再發生。”萬書記聞言,眉頭微微舒展,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許。他輕輕點頭,示意張主任繼續。
張主任隨即轉向鄭科長,說道:“鄭科長,您看,我們是哪方麵出的問題。”
鄭科長從身邊的包裡,拿出材料,看了看說:“你們那個聚泉帽業,上個工業總產值2000萬元,這個月上報工業總產值2個億,懸殊太大,有點不可能吧。”
鄭科長的話語如同一顆炸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震驚。
秦欒的大腦瞬間感到空白,她閉上眼睛,那天的場景在腦海中清晰浮現:陽光透過窗戶,斑駁地灑在堆滿文件的辦公桌上,她一手握著鼠標,一手輕輕敲打著鍵盤,屏幕上聚泉帽業的數據如同冰冷的數字海洋,她一遍遍核對,生怕有任何遺漏。然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一個細微的失誤,如同暗流般悄然潛入,她未曾察覺,便讓它隨著報表一同提交了上去。此刻,那些數字仿佛化作了鋒利的刀片,一片片切割著她的心臟,讓她感到一陣陣刺痛。
張主任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的汗珠仿佛瞬間凝結,又迅速滑落,滴落在地板上,發出細微卻清晰的“啪嗒”聲。他迅速抬手抹了把汗,目光緊盯著鄭科長手中的那份材料,仿佛想要透過紙張看穿背後的真相。聚泉帽業,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中迅速閃過,與之相關的種種數據、場景如電影畫麵般一一掠過。
“鄭科長,請允許我詳細查看一下這份材料。”張主任的聲音略帶顫抖,卻努力保持著冷靜。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那份沉甸甸的報告,仿佛那是決定命運的鑰匙。隨著報告的翻開,一行行數字映入眼簾,他的心也隨之沉到了穀底。聚泉帽業,那個曾經引以為傲的企業,如今的數據卻如同海市蜃樓般虛幻而遙不可及。
這時,鄭科長緩緩的說到:“這個數字,當時我們也沒有注意到,就直接上報到省裡了,這不,省裡核查出來了,懷疑我們縣上報數據造假嚴重,不久,將派核查組來核查,不僅僅對這一個問題,還有其他問題,對發現問題比較嚴重的,將按照統計法啟動問責程序。”
鄭科長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讓在場的人聽了都心頭發顫。
這時,何局長輕咳一聲,打破了室內短暫的寧靜,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深沉地掃過每一個人,最終落在張主任身上,聲音沉穩而有力:“張主任,你的態度我很欣賞。麵對問題,勇於承擔,這是我們作為領導乾部應有的擔當。但我想說,錯誤已經發生,重要的是我們如何麵對和解決。我建議,除了緊急審查和數據複核,我們還應主動與省裡溝通,說明情況,展現我們的誠意和解決問題的決心。同時,建立公開透明的數據管理機製,讓每一次的數據上報都經得起檢驗,這樣才能重建上級對我們的信任。”言畢,他微微一頓,仿佛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責任的重量。
萬書記說:“請領導放心,我們一定仔細核查,積極對接,全力以赴應對整改。立即啟動緊急審查機製,從源頭到終端,全麵複核所有數據,確保準確無誤。同時,加強內部培訓,提升每位成員的數據敏感度和責任感,絕不在發生此類錯誤。”
秦欒腦子跟飛了一樣,他們隨後說什麼聽不進去了,一片空白,找不到知覺。
當散會後,秦欒如同失魂落魄的遊魂,腳步踉蹌地走出會議室。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溫度。信馬由韁的向宿舍方向走去。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隻有心中的那份自責與無助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將她淹沒。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不由的滴下來,她知道,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已經崩塌。
心裡默念,“秦欒啊,秦欒,你怎麼犯這樣錯誤呢。”她想起,十年寒窗苦讀,饑寒交迫,她想起,父親當運輸工,掙五元錢放到她的手中,作為一周的生活費,她想起,吃著長毛的煎餅,就是鹹菜,喝著白開水,她想起,病臥在床的媽媽,伸著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摸著她的臉時說,“孩子,好好乾,聽話。”
她哭了,淚水,流到床上,由嗚咽,到大哭,驚起門前,在樹上乘涼的鳥兒,撲哧撲哧翅膀,盤旋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