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上官令好的披風便派上了用場。
她讓宮婢忙將披風拿去給紀容卿,自己也匆匆往紀容卿身邊趕了過去。
而嬪妃處,桑月見看著這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嘴角不由扯出一抹冷笑。
如今帝後可能受傷,這幾個人還在這裡擺出這樣一副作態,真是嫌自己命長了。
桑月見收回視線,用錦帕掩住自己微微譏諷的唇角,跟著眾人往高台處疾步而去。
“陛下!”
高台上,皇帝有些怔愣地抱著懷裡那小小的一團。
他的衣袍之上也有火星濺到的地方,可是最關鍵的臉和胸口,被自己的女兒,擋得嚴嚴實實,半點兒都沒受到傷害。
“明曜!明曜!”
皇帝的大手一把托住了宣明曜那不斷滑落的小臉。
剛剛還一派孺慕對他笑著的女兒,此刻卻是臉色慘白,眼神也開始黯淡下去。
“血!大公主身上好多血!”
陳皇後的貼身宮婢青蓮捂著嘴跪倒在地,陳皇後更是幾乎站都站不起來了。
皇帝聞聲,用一隻手摸到了宣明曜的後背處。
一片濕潤。
他抬起手,入目,是滿目的紅。
“明月奴!你看看父皇!禦醫!快去找禦醫!”
皇帝怒吼道,四周各種人聲喧雜,鬨成了一片。
而後,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的唇角開始滴落鮮血。
一滴,一串,而後,是一灘。
“父,父皇,你有沒有受傷。”
那是宣明曜在昏迷過去之前,唯一說出的話。
而後,便是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母後。
紫宸殿內。
聖上神色陰沉坐在椅子上,高禦醫正跪在那裡小心翼翼為其包紮胳膊和腿上的傷口。
他的四肢還是被燙傷了幾處。
不過,此刻聖上無暇顧及這些小傷。
他的眼睛隻直直盯著屏風後。
那裡,他的女兒正在被禦醫診治。
因著事發突然,聖上直接做主,將宣明曜送到了紫宸殿內醫治。
如今,她就在裡頭的龍榻上躺著,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一劫。
突然……
“什麼叫命懸一線?什麼叫隻能熬過今晚再看?你們這群無能的廢物,若公主出了意外,本宮殺了你們!”
是皇後的聲音。
她的聲音尖銳到了幾乎聽不出之前的音色模樣,仿若瀕臨崩潰一般。
皇後一向溫和端莊,皇帝與其成婚九載,便是連其大聲說話的時候都未曾見過,更不要說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了。
皇帝一把揮開高禦醫上藥的手,程讓忙過來跪著伺候皇帝穿上鞋,扶著他朝著屏風後走去。
屏風後,陳皇後被宮婢扶著,幾乎站立不穩。
而地下跪著的太醫們,各個臉色都十分沮喪。
“娘娘,公主年幼,微臣等不敢下重藥,且燒傷本就是最難好的,燒傷後必起高熱,這關猶如鬼門關一般,隻能靠著公主自己熬過去。如今微臣用湯藥暫時吊住公主的心脈,剩下的,隻能看今晚了。”
說話間,為首的江禦醫也看到了進來的聖上,頭嚇得埋得更低了。
“微臣無能!微臣無能!”
陳皇後淚如雨下。
她回頭看向皇帝,眼神中是痛到了極致的麻木。
“陛下,我的明月奴,求求您,救救我的明月奴!”
這一刻,她忘了皇後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尊貴,甚至連臣妾的自稱都顧不了。
陳皇後跪倒在地,抓著聖上的袍擺,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