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淩初(上)(1 / 2)

殘春將儘,淩初正皺著眉,翻閱著手中的奏折。

河北多地遭遇旱災,戶部賑災的折子還沒有遞上來,兵部就稟報道,自他繼位之初就蠢蠢欲動的邊界蠻夷,也再次舉兵來襲。

許是上一輩子過得實在稀裡糊塗,等淩初這輩子坐上帝位,才真正感到了身上肩負的職責之重。這大靖河山,天下萬民,滿朝文武竟然都是他不可推卻的責任。

那人曾經提過,治大國如烹小鮮,可是,如今坐擁帝位的淩初隻覺得,頭疼無比。

縱然有陳瑜幫他分擔了大半公務,但淩初要做的,依舊是不可省略的重中之重。更何況,淩初又怎麼敢對他毫無保留的放心。於是這幾年下來,淩初也暗中跟著陳瑜學習了不少處理政事的方法和技巧,就等著交易結束後,自己能夠順利接手陳瑜手中的事務。

國家大事,繁雜瑣碎,更兼種種勢力幫派夾雜,淩初隻覺得自己如同駕駛著一艘巨輪,在深不可測暗礁四伏的水麵上獨行,稍有不慎,就是連人帶船,都會被無聲的巨浪掀翻吞沒。

歸根結底,自己到底還是不如他啊。

淩初搖頭苦笑,正要放下剛剛批閱完的奏章,去取一本新的,就見吉祥難得步履慌亂地走了進來,臉上是少見的沉重和無措:“陛下,丞相去了。”

丞相——陳瑜?

淩初一驚,手中的奏章差點沒拿住:“什麼?!”

“丞相府裡傳來的消息,我們的人也驗證了,應該是準確無誤的。”吉祥低聲說道,“大理寺卿已經去了,奴才已經吩咐過了,一有什麼消息就會立即稟報過來。”

“怎麼會?”淩初還是有幾分不可置信,“那可是陳璿之!”

那可是前世手握大權,架空了自己的陳璿之!

淩初的內心是天翻地覆般的震驚,然而他的所思所想吉祥半點都不知道,依舊鎮定回答道:“奴才聽說,丞相是被人用毒藥謀害的,嫌疑最大的,是一個據說當年從逆賊霍廷昱府上帶回的門客。”

“知道了。”時隔多年,再一次聽到霍廷昱這個久違的名字,淩初心中又幾分複雜,他想了想,低聲問道,“那個人,是不是叫如斯?”

“是。”吉祥有幾分意外。

“果然如此。”淩初百感交集,他對情愛之事素來魯鈍,昔年直到聽人彙報,說陳瑜將霍廷昱府上的男寵收為己用,他才明白了那人竟然抱著和霍廷昱一樣的心思。當時的他暴跳如雷,再聯想到陳瑜曾經讓他勸小皇帝死遁的計劃,淩初更是一邊後怕不已,一邊怒不可遏,原來很久以前,陳瑜就已經動過這般齷齪的念頭了嗎?

他大怒之下,直接去找了陳瑜對質,雖然被口舌伶俐的陳瑜一一反駁回來,但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他原以為,隨著他們共同目標的一點點完成,他和陳瑜相看兩厭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卻沒想到,陳瑜竟然提前死在了如斯的手裡?

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發展,令淩初措手不及,他忽然意識到,這一生和他記憶裡的前世,已經相差太多。

前世此時,陳瑜剛剛才執掌整個大靖的權柄,可這一世,他都已經走過了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景,竟然獨向黃泉了。

為什麼?為什麼連陳瑜都走了?

“你先退下。”巨大的疲倦感來襲,淩初頹然揮了揮手,心思雜亂,“讓朕一個人待一會。”

“陛下,奴才有一言,想要說給陛下。”出乎意料的是,吉祥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等其他人全部退下後,才低頭躬身說道。

“說。”淩初半闔著雙目,流露出的少許眼神中,是一片空空落落。

吉祥恭恭敬敬地俯首在地,接連磕了三個響頭,才低聲說道:“陛下,這鳳儀宮已經空了十年,是時候選一個新的主人了。”

“這個話題不是一早就說過嗎!”無言的怒火湧上心頭,淩初第一次對吉祥發這麼大的火氣,他憤怒到控製不住地將手邊的折子摔下,“十年前朕就和你說過了,朕不需要後宮,朕更不需要再來什麼旁的人幫朕打理什麼後宮!”

為什麼,為什麼就連你留下的吉祥都逼著我去碰彆的女人?

這麼多年,我扛住了多少朝臣的壓力,偌大的王朝,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理解嗎?

“此一時,彼一時。”任憑帶著帝王之怒的奏折在身邊摔下,吉祥依舊低頭鎮定道,“陛下,需要一個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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