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耀眼的白茫茫中,他看到了快速閃過的豔麗傲慢婦人,看到了麵色猙獰的華服少女,還看到了麵色沉鬱眼神晦暗的壯年商人。肆少曾經的記憶碎片和數不清的幻象交織在一起,向著他不斷衝擊而來,已經喪失視覺的淩肆完全看不到自己已經鮮血淋漓的雙手,隻察覺到自己勉強維持的理智正在搖搖欲墜。
忽然,一片天旋地轉間,淩肆仿佛從高空中無儘墜下,落到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自己好像變小了,而那人似乎半蹲在自己旁邊,用手臂環繞住自己,淩肆極力抬頭想看清那個人的模樣,卻見一團濃稠如雲的黑霧將自己周圍都籠罩起來。
什麼也看不清的他隻能順著那人的力道,做出了一個類似拉開弓箭的姿勢,等到指尖力量忽然一鬆,淩肆才聽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心慈手軟,婦人之仁,阿鈺,若你今後還是如此,就不配做本王的繼承人。”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巨大的悲慟就一擁而上,衝擊著淩肆不堪重負的理智。
一片恍惚間,他隻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人從軀體中抽離出來,又重重拋下,明明依舊承受著無邊的痛苦,此刻卻好像又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清明。
於是在瑟吉歐震驚的眼神中,近在身前的青年嘴角忽然溢出一絲鮮血,整個人如帶血的劍鋒一般,眉宇揚起不可觸及的淩厲:“瑟吉歐?”
眼下的青年到底是已經恢複了神誌,還是依舊陷在幻覺之中?瑟吉歐拿不定主意,正當他又驚又疑的時候,就聽見青年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們所猜想的那樣?”
“什麼?”這是藥效結束了,還是青年已經熬過來了?
瑟吉歐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即去看了眼時間,明明才過去二十七分鐘,為什麼眼前的青年好像已經完全恢複了理智?
睜開的雙眼依舊無法聚焦,於是青年將陷入了短暫性失明狀態的眼眸再度閉上:“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叫指鹿為馬?”
“淩肆,你到底想說什麼?”瑟吉歐無比警惕道。
指鹿為馬是邰蘭鄰國華夏的一個成語故事,瑟吉歐作為出身於第一家族帕育華的子弟,自然聽說過這個故事。但是瑟吉歐完全猜不到,眼前這人現在提起這個故事,到底有什麼用意?
“其實指鹿為馬,不過是趙高做的一個實驗,通過這個實驗,他辨認出了哪些是忠於秦二世的人,哪些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人。”大腦的強烈脹痛和灼燒感依舊,而且自己似乎也喪失了聽覺,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於是淩肆輕輕晃了晃腦袋,繼續低聲說道,“某種程度上,這就是一個服從性測試。”
“你們邰蘭軍隊不也經常這樣?默認老兵有指使新兵的特權,通過對新兵的欺淩,來判斷新兵的忍耐度和服從度。”青年的眼睛依舊閉著,嘴角的血跡還沒有乾涸,可他低沉的聲音已經恢複到了之前的從容和鎮定,“所以,你們一直以為英素法推行同性戀婚姻法是為了我,為什麼就沒看出這明明是他的一個服從性測試呢?”
“這項提案和幾乎所有的權貴階級都沒有利益糾葛,可以迅速通過他們的反應,來判斷出這些人中,到底有誰會順從自己的意思,又到底有誰會執意和自己作對。”從未想到過的答案隨著青年的言語出現在了瑟吉歐的腦中,令他越想越是心驚,“所以,你覺得,對於自己精心準備的提案反應如此之大的帕育華家族,英素法心裡會怎麼看待呢?”
“我不信,這明明就是英素法,為你昏了頭而搞出的東西!”瑟吉歐又驚又怒,連連否認道,“反正絕對不可能是你說的什麼服從性測試!”
“你不信?”哪怕什麼也聽不見,但青年依然準確無誤地預料到了瑟吉歐的反應,“不過是與不是,對你們帕育華家族來說,都沒什麼區彆了。”
“如果,這真的是英素法的一個測試,你們無疑做出了他最討厭的選擇。”強烈的眩暈持續來襲,青年感到自己實在有些撐不住了,不得不慢慢將想說的話一點點說完,“如果順著你的意思,不是測試,而是因為我的話,那你覺得英素法,看到我受到你們這樣的對待,又會怎麼做?”
“所以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你們都已經一錯到底。”瑟吉歐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以至於他既沒有看到青年垂下去的頭顱,也沒有注意到匆匆趕來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昨天可以雙更的,結果作話沒寫完,隻好今天發了。
不對,現在已經是30號淩晨了,哭ing,請各位小可愛把上一句話的時候自動往前再撥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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