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真實到令人不敢遺忘的長夢。
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拉穆六世呆呆地看著自己臥室的浮雕天花板。
一瞬間,他忽然有種靈魂出竅的怪異感,好像自己又重新活了一輩子,現在才剛剛清醒過來。
厚厚的好幾重窗簾將室外的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拉穆六世翻身打開自己床邊的壁燈,也隻能看到滿麵牆壁都是金色天鵝絨的簾布,見不到半點光線。
素來放縱的他總是深夜作樂,並且經常通宵達旦,因此一般也都是起碼第二天傍晚才會醒來。所以,此刻以為國王還在安睡的侍女們都小心翼翼避開了他的臥室,整個寢宮附近都安靜非常。
此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已經醒來。
更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剛剛夢見了什麼,以至於如今清醒的他,都有些不像先前那個醉生夢死的拉穆六世。
隻見如今陷在蓬鬆大床間的老國王眉目猙獰,如同一個暴躁陰鷙卻又暮氣沉沉的垂死獅子,眼中儘是幾乎吃人的怒火。
“嘿嘿嘿嘿——”過了好一會兒,老國王的怒火才平息下來,轉變成了陰險的得意,嗤嗤嗤地笑了出來,眼中的仇恨和歹毒之意傾瀉而出,“我發現你了,賤人。”
哪怕是拉穆六世自己,也沒有想到,在昨晚聽完烏儀瑟一番詳細的預知夢後,他自己居然也做起了一個預知夢。
他的夢境和烏儀瑟的不儘相同,雖然大的事情方向和時間上都是對的,但很多細節都是烏儀瑟所不知道的。
比如,烏儀瑟完全不知道,在他的夢裡,自他把沙亞麗封為皇後後,兩人感情不到半年多就走向了下坡路。
當時自己的兒子英素法已經掌握了整個邰蘭的大權,被迫退避三舍的拉穆六世隻能收斂拈花惹草的性子,回到了自己和沙亞麗合住的皇宮裡。然而,有了大把時間在沙亞麗身邊的拉穆六世漸漸察覺到,自己的新任妻子,對自己越發冷漠。
拉穆六世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直到他重病在床無法起身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寵愛有加的女人,居然半點都不曾愛過自己。
並且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身為邰蘭國王的權勢和地位,她根本不會對自己曲意奉承,偽裝成隻愛自己的模樣。
拉穆六世到現在都記得夢裡自己當時的氣憤,沙亞麗那個賤人,麵對自己戳破她偽裝的指責,她竟然毫無悔改之意,反而大言不慚的全部承認了!
不僅如此,她還輕蔑地數落著自己,說自己身上的老皮和皺紋令她幾欲嘔吐,說自己精心養護的胸毛比老鼠尾巴還令人惡心,說自己——
一想到夢裡沙亞麗滿臉厭棄的指責,拉穆六世不禁氣到全身上下都在顫抖,這個惡毒勢利貪慕虛榮的賤人!
她居然對自己從來沒有半顆真心,她居然敢欺騙自己的感情,她居然將自己一國之主的尊嚴扔在地上肆意踐踏!
隻要想到這些,拉穆六世就恨不得現在親手就把沙亞麗掐死,讓這個惡婆娘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想著想著,拉穆六世就氣喘籲籲從床上爬了起來,嘿嘿,提前發現這個賤人的真麵目也好,趁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直接送她下地獄。
對了,自己之前就發現那個賤人可能和一個外頭的小白臉勾勾搭搭,結果就硬是被她哭哭啼啼的樣子給騙了過去,現在看來,那個小白臉搞不好就是她的姘頭。
既然這樣,那這兩個人一個都跑不掉,拉穆六世拿定主意,立即就要喊人進來動手。
忽然,一個念頭出現在了拉穆六世的腦子裡,既然那個賤人無比看重名利,那麼自己讓她身敗名裂豈不是更好?
這個突如其來的靈感令拉穆六世無比興奮起來,他幾乎是瞬間就通過了這個計劃:自己手裡還有好多她暴露的照片,還記得,夢裡上輩子那個惡毒女人就是差點被這些照片搞到完蛋,嘿嘿,那不如現在就——
此刻被厚厚簾幕遮擋住的窗外,不知何時已經烏雲密布,眼看著一場狂風暴雨就要襲來。
光線有些昏沉的餐廳內,剛剛醒來的青年正在享用著自己的食物。
守夏節越發臨近,而這幾日,青年的起床時間也越來越晚,幾乎快到了早餐和中餐一起食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