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裡克說,這大房子是獅族某個皇室成員的,他現在幫忙找來了乾淨的衣服。
“我還得去幫忙乾活,祝你好運!”
雷德連忙把借到的繡花披肩披上身,又把件寶藍色長袍的一個鬆褶搭在胳膊上,更多麵積則披在頭上形成兜帽一樣。
“放心。找到宴會主人就行”
仿效類似於羅馬的萬神殿建造的拱門後方,聳立著風格獨特的穹頂與高牆,大片平坦宜耕的土地上,遍地的檸檬和橄欖種植園。
雷德深吸了一口氣,走進麵前這片陌生人的海洋之中。
宴會上沒有椅子,獸人們站在那裡,幾人湊在一處,都投身於討論和激烈的爭辯當中。笑聲和驚訝的吸氣聲像波浪一樣飄過房間。一些獸人搖搖晃晃,尖聲大笑,臉色因為酒精作用變得紅起來。
雷德給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混入其中,走在宮殿鏡子一般的大理石地板上,穿過人群,跨過走廊,經過立柱和支柱。在高大的拱頂窗戶之外,是石製的階梯和寬闊的庭院,那裡有場自助餐式的燒烤晚會。
七弦琴和笛子合奏出甜美而活潑的旋律,聲音在大廳的每一處環繞。還有雙耳杯墜落碎裂的脆響和響亮的歡呼聲,都好像成了這旋律的和聲。
“狐族那群家夥這次過得太過了,我聽說他們直接把難民趕出城自生自滅!”
“拜托,掌權就是這樣,他們要處理一群戰爭中不理性的獸民,手段激烈一點也很正常。”
雷德徑直走向說話的那群人。不是對他們的話題感興趣,而是那邊的免費烤生蠔龍蝦數量更多。
作為混入獅子群的一隻小老虎,他對自己鎮定的反應十分滿意。
“那麼,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稍微有些尷尬。相信你們也知道,城外有許多難民進不了城的事情吧?其實目前城裡還有許多空間可以收容難民……”
“但是…唉,算了,這件事我也沒什麼好掩飾的。簡單來說,貴族反對收容難民進入貴族區。”
雷德抬起頭看著那個獸人——那名獅族穿著樸素的長袍,兩鬢灰白,胡須修得很乾淨,鼻子上有道疤,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老當益壯的氣質
“咦,為什麼?”另一個獅族人相比之下要年輕得多,一頭紅色鬃毛,雙瞳烏黑,蓄著胡子。
“原因其實很好理解。因為難民很臟。”
“就因為這樣?”
“其實也不能說隻是這樣。難民不清楚也無法使用貴族區的衛生設施,他們隻能在街道上紮營。而時間長了,他們的…生活垃圾就隻能堆積在街道上。而且,難民基本上都是窮人,本身就沒受過多少教育,來到這裡自然也沒有
錢。相比於其他市民,他們的……犯罪率,比較高,考慮到他們的生活困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一定吧?”有人提出反對。
“確實不一定,但你想想看,如果是你,你會希望有一群臟兮兮的難民住在你家附近的街道上嗎?你的妻子小孩出門時可能會受到他們襲擊。更不用提那個味道……”
“我能理解貴族不想收容難民的心情,但難民這樣累積在城外,對於防守這座城市也非常不利。不隻會乾擾到軍隊的行動,因為那些難民的關係,我們也沒辦法維持秩序。”
說這話的是名獅族軍官,紅色的披風隨風飄動,鬃毛整理整齊並緊綁成辮的須發像繩子一樣;他的頭盔在傍晚的火光下顯得十分耀眼,從衣服花邊看是城防軍。
“雖然獅王大人派了衛兵來幫忙,但本來城裡的兵力就不足,大量的難民也需要人手來維持治安。衛兵的調度也降低了城市的警備,讓內外都顯得更加混亂。現在一條街派兩三個衛兵就是極限了。”
“我想這麼多外人進入城市,會造成混亂也是在所難免。”
一名純金色頭發,穿著純白希臘風格披肩的獅族壯年小聲說,從他黃金打造的護腕和項鏈可以認出,他應該是神殿的祭司。
年輕的祭司剛剛一直不說話,現在他似乎下了決心。
“在收容了大量的難民之後,神廟的人手也變得完全不足。神廟的神官們也試著派人管理、發放物資來試圖管理難民,然而結果我們做的這些事卻仿佛石沉大海……其實問題會在哪裡,我大概也猜得出來,但目前的狀況實在無法……”
兩鬢灰白,鼻子上有道疤的獅族官員有些不高興。
“希望這個問題不會不禮貌……做為參考,你覺得問題在哪裡?我希望神廟方麵能發揮自己的職能,以求安穩民心,而不是說大話。”
“他們不相信我們,怎麼說……就是元老院和四獸王,連同軍隊也是一樣。”
“畢竟是這種戰亂時期,政府的威信也很難建立起來吧?!”
“不過,並不是完全沒辦法處理這個問題……”
雷德覺得自己好像誤會這群貴族了,他們似乎也對難民的問題很著急。
這裡的每個人看起來都一副經驗老到的模樣。跟他們比起來,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小娃娃,整個人都和這裡格格不入。
如果宴會主人想讓自己居然想著融入這些人,那真是愚蠢。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吧!!!”
接著,大家便轉身麵向那聲音的所在——那裡站著一個穿著紫色袍子,胸口戴著華貴金色飾品的獅族女人。
從麵相看她比雷德母親年紀大些,臉上搽了粉,塗了油彩。雖然她那嘴唇上掛著微笑,雷德卻發現,她現在正非常嚴肅地看著眾人。
她隻是走下台來,之前的大肆吵嚷就消失了,接著,等到人們終於停止爭吵的時候,他們才將注意力轉向了這次宴會的主人。
“皇妃大人”小小的私語在人群中響起。
獅族女人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