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帝國東南部地區,卡拉河某碼頭。
此刻這裡人滿為患,氣味已經有些令人不快。在停泊船支的平台中,這是最靠外側的一塊,無數船像饑餓的獸仔般擠在它周圍。
“這有很多難民,”萊恩指著甲板說。
自從他前天知道雷德的去向後,便一直在尋找最快的路。
最快的自然是沿卡拉河向上。
萊恩把兜帽披風拉得很低,他不能讓難民發現自己的身份。一個獅族獸人。
萊恩不想讓任何路人知道獅族皇子的身份,他暫時還不想讓金獅城的父母知道,一個離家出走的小獅子回家的事。
暫時不行。
這裡的吵雜讓他陌生。這讓萊恩為獸人帝國擔憂,縱然他已經不願想起自己是王族。
“這裡安全嗎?大兄弟?”一個獸族婦女將她饑餓的孩子抱在胸前,抽泣著說道。
她的寶寶——萊恩忘記了那小可憐的名字,嬰兒的父親是一名隸屬某個邊境村莊的普通保民官,他死在了一次戰鬥中,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子,甚至從來都不知道將要有一個孩子。
“安安全全。”萊恩安慰著她。
他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因為太擠,獅族皇子早和周圍難民的氣味一樣了。
此起彼伏的哭泣和哀嚎無情地回蕩著。
“四獸王在想什麼?”一個老獸人問道。他咳嗽了一聲,搖搖頭。“我以為四獸王是仁慈的君王,我年輕時還和他們並肩作戰,但他們把我們丟棄了,讓故鄉被燒成了灰。”
“行了,彆說啦。”一個熊貓人說道。
他本來就胖,這次也是費了老大勁才擠上船的。
“我們敬愛的獸王們…咱們還是放尊敬些,好不好,老夥計?”
看著老人,對方聳聳肩,帶著歉意點了點頭。
萊恩將手安慰性地放在老獸人肩上,繼續說道,“我相信獸王們在儘力照顧我們。”
“真的嗎?你信還離家出走?”安格魯問道。
萊恩發現熊貓人話裡有話,於是一把將一隻鱷魚仔扔在他頭上。
“跟守衛聊了聊吧,告訴他們你的身份尊貴,我們就可以舒服點。”熊貓人被擠很難受,說。
“守衛,嗯?守衛,是嗎?他們為什麼要看守我們,這一幫倒黴的難民?”
“噓,行啦,老夥計。”
萊恩望了望這些瞪著眼睛圍成一圈的絕望難民。他能聽到呻吟和抱怨從下方傳來。
每過一會,都會有士兵用藥粉噴過獸人難民,讓獸人感到惡心不適。這應該是為了殺滅虱子。
他努力壓製住下方三萬餘個難民的悲慘心聲。如此沉重的情緒足以輕易擾亂他敏感的心靈。
然而與此相比,在船上,他不得不忍受那無休止的擠壓的痛苦。
有些獸人士兵看守著整片區域,它們高大凶蠻又樸實無華。
“說到底,那些守衛是為了我們好。如今是個壞年頭,大家都明白。黑暗的壞年頭,安保非常嚴。必須這樣。”
“小偷,盜賊,我知道。”
“他們想給我們放行,讓我們到金獅城去,但他們必須在這裡對我們檢查一通。”
一些人因寬慰而微笑起來。
“拜托,”安格魯一邊將耳朵從小鱷魚的牙齒間扯出,一邊說道,“你再去和他們聊聊好不好,陛下?”
“噓,”萊恩瞪了眼他說。
“守衛大人!”
這時,最近處的一個羊族的藥材商人叫道,一個士兵立刻邁步向他走來。
“出什麼問題了?”這片區域的監督者走過來問道。
“長官,我隻是在詢問等待時間和情況,這船什麼時候能開?”羊族商人說。
那高大的戰士俯視著他。摘下頭盔之後,是一名棕發的熊族百夫長。
“抱歉啊,一會就好,不會很久的。”
坦誠,具有同情心,關懷他人,認真,誠實,堅定,高效。這不是人族那種虛偽做派,獸族大多是與生俱來的。
“那是什麼,長官,那邊?”矮小的羊族商人指著遠處問道。
“虎族的軍隊。”他回答。
大約半公裡之外,在碼頭的另一側,一隊虎獸人士兵正走進一艘貨運登陸船的船艙裡。
“虎族?”萊恩重複道,看向那邊。
“你們…你們讓王族優先於其他獸民?”他問道。
“不是那樣的。”那位熊族軍士爭辯道,突然間倍感內疚。
“沒有怪你。”羊族藥材商搖搖頭走開了。沒關係。
與此同時,被擠成任意形狀的熊貓團子忍不住了,衝另一艘船大吼。
“喂!卡爾!你是叫卡爾吧!我們在牛頭人領地見過!”
很快,一位雄壯高大,虎頭人身的魁梧戰士轉過頭。
虎族戰士們意外的看著熊貓人安格魯,但也不抵觸。
………
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為萬獸聖山披上金色的外衣,人們早已對這一幕景象習以為常。
眼前的景象與往常的寧靜毫無區彆:涼爽的秋風恰到好處,枝頭的紅葉在陽光的映襯下就像火紅的帷幕,讓這座城比其他季節顯得更加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