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小心,大兄弟。”
“仇怒,是一把鋒利的刀刀,
不要讓它的尖端刺向自己。”
點上燈,借著屋裡昏黃的光線,臉上還殘留著被打了一掌痕跡的安格魯,終於看清了萊恩的樣子。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雄壯的青壯獅人戰士。
他身穿寬鬆的黑色無袖,露出兩條粗壯的手臂。
一張滿是淚水乾涸的鹽晶的臉上,依稀可以看見往昔時光裡,曾經的英武之色。
披散在肩頭的淩亂鬃發,沒有多少光澤。
曾經睥睨強敵的威嚴眼眸,此時卻是混沌渾濁。
萊恩他喘了口氣,發出拉動風箱一般的喘息聲,緩緩伸出大手,抓住了安格魯剛找來的酒,直接往口中倒去。
高濃度麥酒伴隨著咕咚咕咚的響聲,不過片刻,全部倒完。
隨後,被他隨手丟在了腳邊。
然後,他又抬起右手,在桌麵上沉重地錘擊了一下,喘息著張口,發出低沉而嘶啞的聲音。
“是的……我知道。
請原諒,我讓情緒控製了我,不會在發生了。”
見麵前已經沒酒了,萊恩的氣息頓時粗重起來,雄壯的身軀,竟止不住地顫抖。
他的臉頰抽動,再次捶打了一下厚重的桌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知道我是金獅戰士!
我想要更快!更強壯!成為一個引導大家的燈塔……
但是為什麼呢!!!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無比無助……”
萊恩悲傷地大笑起來,他的身子開始搖晃,抵住安格魯的手漸漸變得無力。
獅王之子直接自暴自棄地往地上一倒,酒也隨著他的舉動滑落到地上。
“什麼都沒有守住!”
萊恩大笑著,
“你乾嘛還來找我呢?!彆再把虛無縹緲的期望給我了!我什麼都沒有做到,反而讓彆人為自己獻出了一切。”
自責和無力灼燒著萊恩的內心,讓他陷入情緒的深淵,任何安慰他的話語隻會讓他更加愧疚,然後跌入更深的穀底。
“那你要拋棄仍然等待著你的獅族獸人們嗎,萊恩?”
萊恩一愣。熊貓人武僧發出毫無起伏的聲音,平靜地望著他。
“我們每個獸人都錯失了更多。
尤其是四大獸王的血脈,又或者是雷德老大那樣的勇士、獸王之子、傳承者。
我們的擔子很重,因為我們背負著全部獸人的命運
我們被選中不是因為我們跑得最快,或最強壯。
而是因為我們是唯一有毅力去承受它的獸人。”
萊恩忽然身軀一顫,驀然抬頭,看向安格魯。
“這是我們年輕人必須經曆的許多風暴中的一場。就像你走過的每一條路一樣。”
熊貓獸人走到獅獸人身邊,把他扶起。
“是時候考驗你的毅力了,獅王之子。”
“……”萊恩胸中,各種情緒激蕩翻湧,沸騰不止。
“你所感受到的所有情緒,有人會稱之為軟弱,但對於年輕的戰士來說,這隻是一個提醒,我們的職責到底是什麼。”
見萊恩沒有再說話,過了好些時候,安格魯才慢悠悠地開口道:
“在我剛覺醒獸印學鬥氣的時候,有一次,大概是風暴季和雨季同時提前,熊族領地爆發了山洪,寺廟裡的獸人都去幫忙了。
我當時,看到一個被困在洪水之中的小沙丘上麵的小熊。
我激動的跳入水中。但接下來我知道的,就是我躺在寺院的床上,意識模糊不清。
後來其他人熊貓人他們告訴我,我救下了那個小熊。
但三個武僧,卻為彌補我捅下的簍子而受傷。
說到沮喪,當時的我簡直萬念俱灰。”
萊恩想說什麼,不過安格魯並沒有理會他,繼續接說道。
“我當時腦海中總是在想,我為什麼這麼沒用,一點小事也做不好,怎能讓他人來承擔自己犯下的錯,更彆提我也差點送命。”
“但師父對我說的話,讓我停止了為自己愚蠢行為的哭泣。”
“師父說,如果你不試著去拯救一個生命,那你就拯救不了任何人”
“如果你不傾儘所有去保護你關心的人,那你就什麼都不是。”
“你有劍,用金屬打造的劍,很堅固,也很鋒利。我的武器就是根竹棒,但我用來保護所有我關心的人,哪怕它為此破碎一千次我也無怨無悔。”
“……”此刻萊恩一聲不吭地坐在旁邊。安格魯靠在牆壁上,雙手抱胸,毫無顧忌地露著毛茸茸的肚子。
“我知道讓彆人失望是什麼感覺。那種無法保護他們的無力感……
但你應該沒讓人失望過!
即使身陷囹圄,危險近在咫尺!
你還想著保護彆人!”
安格魯鬆開酒壺,眉頭一蹙,說道:
“如果你隻是等著什麼都不去做,你什麼都做不到。”
說完,安格魯不說話了,萊恩就這麼看著他,也不說話。萊恩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他看著眼前站著的黑白色可愛小熊不免思考。
良久,聽到門囗鱷魚仔的呼嚕聲,安格魯歎了囗氣,起身直接離開。
……
這裡是獅族的營地,是路上發現的,一處倒塌的古代神廟。
除了萊恩的屋子,其他地方都隻有斷裂的柱子和石牆。
天還下著小雨。
身上纏著繃帶的野豬獸人格爾特坐在一個沒有神像的基座上,舉著剛剛弄到的酒,咕嘟咕嘟直灌。
而下麵的獅族戰士卻麵色沒有那麼好看了,他們個個都是帶傷之軀,或多或少纏著繃帶,此刻都一聲不吭地坐在酒桶旁。
因為他們全都是敗軍之將,能夠安然坐在這裡,都是全靠力挽狂瀾,可他們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作為獅王的部下,都是有著極深的榮譽感,這次對他們的打擊同樣不小。
格爾特眉頭一蹙,說道:“我說,被人打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也罷了,連酒都不會喝了嗎?那我低價弄來這麼多好貨,叫你們來乾什麼的!”
獅族戰士布魯特斯也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