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手指扣在謝丹夕的脖頸上, 感覺到她在細微的戰栗,眼淚熱熱的落在他的手指上,心就被揉碎了一般,盯著葉玄寧冷笑道:“葉玄寧,你既這般不信任你這徒兒, 不如把她讓給本尊做鼎爐好了, 本尊可是喜歡的很呢!”
葉玄寧一愣,就見他長袖一揮,抓著謝丹夕就掠身而去。
“丹夕!”他想急追過去,那襲紅色的身影與丹夕已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他猛地回頭盯住了謝丹華。
謝丹華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嚇的微微一顫忙道:“我沒說謊師父!我說的全是事實!師妹確實救了魔尊,這魔尊一定是在挑撥離間讓師父懷疑我!”
他一言不發抓著謝丹華就回了雲浮山, 那一路上他腦子裡反反複複的回響著魔尊的話——你既這般不信你這徒兒,不如就把她讓給本尊做鼎爐……
你既這般不信你這徒兒……
他眼前是丹夕含著淚的雙眼,他不該不信丹夕, 丹夕從不會做違背他違背門派之事,一定是魔尊動搖他心魔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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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帶著謝丹夕又回了那個當初相遇的山洞之中,將她輕輕的放在洞中蒲團上。
她臉色好生蒼白,臉上淚跡未乾,卻是沒有在哭了, 隻是坐在那裡也不說話, 也不動,垂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魔尊蹲在她眼前看她, 放輕了聲音問她,“你在擔心你那師父懷疑你救了本尊嗎?你是怕他將你逐出師門?逐出師門倒是好了,隨著本尊天上地下的遊玩,有何不好?”
她眼圈紅了一下,卻是硬生生將眼淚吞下去沒有哭。
“好了好了,你彆哭了,不願跟著本尊就算了。”他滿心的惱火,卻又舍不得看她這般紅眼圈,又輕聲道:“不用擔心,本尊說了那些話又劫走了你,你師父一定會以為是本尊和你師姐搞的離間之計,本尊不會讓他知道是你救了本尊的。”又氣道:“還是你在怪本尊教了你師姐修魔?可自從你這丫頭說了不喜歡之後本尊就再沒教過她了,她自己要繼續修習也不能怪本尊是不是?”
她還是坐在那裡低著頭不說話。
魔尊從未哄過小姑娘,他哪裡知道這丫頭的琉璃心裡在想著些什麼令自己不開心的,想起她方才在她師父麵前落的那一滴眼淚他就想撕了葉玄寧與謝丹華,明明是她最親最敬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忍心逼她進退兩難?
單薄的小姑娘紅著眼眶坐在那裡,怎麼會忍心。
“我沒有怪你。”她終於聲音啞啞的開了口,“我隻是……有些難過。”她抬起眼來望著他勉強的笑了笑,笑的眼淚搖搖欲墜被她噙在眼眶裡,“我不知道是阿姐不信我沒有背叛她令我難過一些,還是……第一次忤逆師父,救了你令我難過多一些。你是魔尊……我不知救你是對是錯。”
他被她那眼淚晃的心頭發哽,為她找理由道:“你沒有做錯,你救我時並不知道我是魔尊,是我在欺瞞你,哄騙你,你救我是修仙者的善心,就算你師父知道了,你也問心無愧。”
她看著他苦笑了一下,“若我問心有愧呢?”
他愣在了那裡,看她眼中的眼淚款款落下卻對他苦笑道:“你以為我在之前真不知你是誰?那麼長的時間裡我怎會不知你是誰?我又不是傻子……”
可她還是一直在給他送吃的,甚至在後來心照不宣的與他私下往來,隻字不對師父提起,在她第一次撞破了他暗中教阿姐修魔時,她就開始於心有愧。
“是不是……因為我救下了你,才會有後來你教阿姐修魔?”她垂下眼去望著自己的手,“我不是在怨誰,我隻是忽然之間不知道何為善何為惡了。我不忍心不救你,可我本該如師父那般殺了你,除魔衛道……”她眼淚悄無聲息的落在手指上,她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情緒,“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他第一次看她如此難過,她不是在委屈,也不是在怨懟,她是真真切切的在難過。
“好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撫摸著她涼涼的黑發,輕顫的脊背歎聲道:“我倒寧願你怪我,你這樣的丫頭總在為難自己,怪自己,是要逼死自己才是嗎?”他握緊她僵冷的手指,“明明就是本尊哄騙了你,利用了你的純善之心,不怪你。”
她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喉頭發哽的輕輕哭了出來,“我沒有背叛阿姐……”
“我知道。”他撫摸著她的背。
“我也不想違背師父……”她輕輕哭道。
“我知道。”他道。
“我是不是……讓師父和阿姐失望了?”她握緊了他的手指,哽聲道:“我一直一直……害怕辜負他們對我的期望,一直一直在努力做好……”
“他們是誰?”他輕聲問。
“師父,阿姐,母親,父親……還有許多許多的人。”她輕輕哽咽一聲仿佛要將這些年來的重量歎出去一般,“我很怕被期望,什麼修仙奇才,什麼純善之心……我很怕很怕做錯一丁點,因為我這樣的人不該出錯。”她仰頭看他,有些委屈的與他哭道:“阿姐說我這樣的人從來不知努力是什麼,可是……我也很努力在做好,每件事……我怕有一天他們發現我並沒有他們期望的那樣好,我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他們就會千倍百倍的來責怪我,說我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她有這麼多這麼多的委屈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心碎時又被她小心翼翼的說給他聽。
“沒關係的丹夕。”他伸手輕輕的替她擦掉眼淚,“就算錯了也沒關心,做不好也沒關係,我來替你彌補,不要怕小丹夕,我可是魔尊,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