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羨光的聲音在四周響起,仿佛化身成了這片黑暗本身。
陰冷的感覺越發凝重,空間都仿佛要凝固了一般。
何銀兒環視四周,嗤笑道:“如果你敢動手的話,那就試試看吧。”
短暫的沉默,張羨光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贏了。”
“既然如此,那就出來吧,躲躲藏藏的,算什麼男人?”何銀兒語氣很不善,可誰讓張羨光率先出手呢。
四周的黑暗散去,燈光重新照亮。
何銀兒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邊,一身中山裝的張羨光正靜靜地站在那裡,“你在阻止我將鬼郵局的所在告訴??”
張羨光正色道:“沒錯。鬼郵局的存在很特殊,不應該就這樣麵臨一位未知的恐怖存在。至少現在,它還不能被破壞。你出生的時間比較晚,有很多事情你都不不禁。我們這一代人為了徹底解決靈異事件付出了很多,有很多人失敗了,但也有很多人將希望放到了現在。鬼郵局是很重要的一個節點,至少在計劃有了結果之前,不應該失去。”
何銀兒冷笑道:“所以就任由一封封信送出去,複蘇一隻又一隻的厲鬼,殺死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
張羨光問道:“這是個很簡單的選擇題。當火車開到一條交叉的鐵軌時,一根鐵軌上有一個被綁住的小孩,另一根鐵軌上有七個被綁住的小孩,你會選擇犧牲哪一方?”
何銀兒自然沒有回答,她冷冷地道:“這就是你冷眼旁觀鬼郵局存在的理由?”
張羨光很是平靜,就像是在給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上課一般,說教道:“犧牲一少部分人,換來未來一個沒有靈異事件、沒有厲鬼縱橫的和平而美好的世界,這樣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何銀兒嗤笑出聲,“所以到底是犧牲誰,都是由你們來決定的吧?你們有什麼資格去決定他人的命運,憑什麼讓他們在恐懼和未知中犧牲自己的性命,為你們那個還看不到希望的未來犧牲?”
張羨光道:“人類的存亡是集體意誌的選擇。個人的意誌要服從集體意誌的決定,很簡單的道理。人也好,動物種群也罷,地球這幾十億年來的生物進化,都隻不過是在重複著不變的法則而已。他們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力量,其他人有,這個人自然可以為了種族的未來存續而決定他人的命運。”
何銀兒沉默了。
不是被張羨光說服,而是覺得張羨光有些走火入魔。
“鬼郵局的存在,我暫時不會說給‘店長’,便下一次你到和平飯店的時候,我想看看當有人可以決定你的命運時,你又會怎麼一幅麵孔。”
何銀兒走了,帶著那張紅色的信封。
黑暗再度來襲,將走廊籠罩,也將張羨光的身影籠罩,一旁的一張相框中,楊孝天看著從入口入湧入的黑暗,輕笑道:“你的道路,甚至連一個小女孩都說服不了。”
“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懂厲鬼橫行的絕望,也沒有羅文鬆這一輩人的期望,更做不到羅文鬆以身殉道的勇氣。不過沒關係,當我的計劃完善的那一刻,世界將再度陷入和平。”
羅文鬆的死並不是偶然。
從民國時期活到現在的羅文鬆,生命並沒有走到自然的儘頭,他是肢解了自身的厲鬼後,自己從鬼郵局的六樓跳出去的。
鬼郵局管理者無法離開鬼郵局,否則便是一個死。
羅文鬆是鬼郵局的創立者,但他同樣無法違背這條規則,他選擇了跳樓而死,帶著肢解後的敲門鬼,為的是張羨光的計劃,同時為的也是秦老尋找到的未來。
對這位坦然赴死的民國老人,楊孝天同樣充滿了敬意,但他對張羨光的計劃卻有著不同的意見,“如果你成功了,沒有人會知道你的功績,甚至你隻能一直躲在這裡,隔著世界的距離看著其他人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張羨光輕笑道:“這是我選擇的道路,未來是苦是甜,都沒有怨言。”
楊孝天歎了口氣,“所以呢,你已經有辦法解決和平飯店了?還是說,你認為鬼畫的鬼域,可以將和平飯店籠罩其中,壓製其所有的靈異,又或者是抵抗和平飯店的入侵?”
張羨光麵色微變,沉默許久才緩緩說道:“路還很長,不過是事在人為罷了。”
“那,我便在這裡為你見證吧,希望你勾勒的未來能夠快些到來。到時候,我們就在這鬼郵局中,一起眺望普通人的世界。”
“你是害怕我從拯救世界的英雄,墮落成毀滅世界的魔王吧?沒關係,我的未來也需要一個見證者。我的父親快要死了,你正好合適。”
“哈哈!那是我的榮幸,要不你叫聲爹來聽聽?”
“我敢叫,你敢答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