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和平飯店,踏在青石板小道上,何月蓮突然說道:“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套遠哥的話,你會死得很慘的。”
嚴力身子一冷。
不是因為何月蓮,而是因為何月蓮身後跟著的歐美風洋娃娃小安,她正用一雙死寂的眼神盯著嚴力,證明著何月蓮話語的正確性。
嚴力苦笑道:“我也沒辦法,不過我保證,這是唯一一次。畢竟這次之後,我應該再也不會到這裡來了。”
他已經好幾次瀕臨厲鬼複蘇,都是靠著鬼公交才勉強挺了過來。
他的身體也已經被鬼血侵蝕得不像話,幾乎身體裡的內臟器官都已經被腐蝕殆儘。
五分鐘之前的他,如果失去了鬼血,瞬間就會死去。
因為他的性命本就是由鬼血的靈異釣著的,失去了鬼血,也就失去了存活的基礎。
幸好。
衛景在和他說起和平飯店,說起“店長”的時候,知道他有想要做回一個普通人的想法時,就給出過類似的建議。
“店長”仿佛口含天憲,?所說過的話都會變成真實,是規則的體現!
所以嚴力才會想要從?的口中得到那份承認,也就是這份承認,讓嚴力在失去鬼血之後,本會直接變成屍體的身體居然神奇地恢複了原狀。
被腐蝕成血水的內臟,重新長了回來。
就連曾經工作時留下的暗疾,也在一息之間完全恢複。
現在的嚴力,已經恢複到了他這個年齡所應該有的巔峰狀態,感覺簡直好得不能再好!
所以何月蓮才會如此慎重地警告嚴力,甚至會發出死亡的威脅。
“希望你說到做到。”
何月蓮態度冷冽,沒有在“店長”麵前時的乖巧溫馴,反而更像是一位豪門出生的大小姐。
可這樣的氣度並沒有讓嚴力生氣,反而充滿了期待。
“你家在哪裡?”
“大昌市。”
嚴力有些奇怪,和平飯店的出入規則很簡單。
從什麼地方進入,離開時就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用什麼方式進入,離開時就會用什麼方式離開。
嚴力是坐鬼公交過來的,所以他也準備好了再去鬼公交上拚一把的準備,隻要能撐到回到現實,那就能重新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至於沒有力量保護自己的家人?
嗬!
他之前都馬上要厲鬼複蘇了,難道就有力量去保護自己的家人了?
在這個絕望的世界裡,當死亡無法預料的時候,像他這樣的普通人能夠做的,就是認真過好每一天。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何月蓮帶著小安直接走過了公交站台,朝著大霧彌漫的大道一端走去。
“還不走?”
站在視線快要無法觸及的邊緣,何月蓮皺眉催促道。
想到何月蓮是和平飯店的大堂經理,嚴力一咬牙,跟了上去。
沒走多久,眼前的白霧霍然開朗,看著熟悉的街道,嚴力瞪大了眼睛,“這就回來了?”
“不然呢?走吧,正好附近有一個銀行,驗證了支票的真假之後,我也好回店裡去上班。”
幾分鐘之後,嚴力激動地從銀行裡走了出來,再回頭時,何月蓮和小安已經消失不見。
他也沒有在意,飛快地往家裡跑去。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告訴她們:“你們的丈夫終於出差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幾乎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
事實上,何月蓮和小安並沒有離開。
在小安的鬼域中,何月蓮望著嚴力離開的背影,喃喃道:“真是讓人羨慕啊。”
小安歪著腦袋看了她一眼,似乎十分不解。
何月蓮也沒有解釋,而是拿起了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張老師,已經過去幾天了,你不到店裡來逛逛嗎?”
“稍等,我還要準備一些東西,這兩天就會過去。”
大京市國際機場,靈異光收起電話,身側的聶英平嘿嘿笑道:“張老師挺受女學生喜歡的嘛,小心404哦。”
“都是交易而已,走吧,該去看看我的另一位學生了。”
兩人像是普通人一樣打了一輛出租車,按照熊文文給的地址趕了過去,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來到這片高檔小區樓下。
熊文文已經接到了靈異光的電話,一直在門口等著。
看到靈異光之後便小跑過來,拉著靈異光往小區裡走,“快點快點,時間不多了。最遲後天遠哥就要來和我媽相親,你得教她一些實用的東西,否則我可不認你這個老師。”
靈異光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彆擔心,相信我。”
他的話似乎帶有魔力一般,讓熊文文的心冷靜了下來,跟在身後的聶英平看到這一幕,有些不爽地撇撇嘴,小聲嘀咕道:“也就隻有這種小屁孩才能勾起?的……”
後邊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靈異光回頭看了一眼。
明明是極其平靜的眼神,卻讓聶英平不寒而栗,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說什麼。
然而到了門口的時候,靈異突然停下了腳步。
熊文文拉了兩下沒拉動,疑惑道:“怎麼了,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靈異光深深地看了眼這間看似正常的公寓,問道:“你家很有錢啊,居然用黃金打造了一間安全屋?”
熊文文愣了一下,“我就是普通家庭,總部讓我做負責人,也就預支了一年的工資,一百萬。這些錢都在我媽那兒存著,不過要打造一間安全屋應該不夠。”
“這樣啊,那就有意思了。”
靈異光笑笑,“我們就不進去了,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這樣吧,你請陳女士出來,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就成。”
熊文文眨了眨眼睛,“也好。要是讓遠哥知道你去了我家,可能會吃醋的,是我想得不周全啊。”
吃醋?
靈異光啞然失笑,那樣的存在如果真的懂什麼叫吃醋的話,也不知道是世界的幸運,還是世界的災難。
聶英平不知什麼時候蹲在了門側的角落裡,他的手裡也出現了一件老舊的小玩具。
那是以前孩童經常玩的撥浪鼓,這撥浪鼓上麵紅色的油漆斑駁,鼓麵更是肮臟發黑,而且這小玩具還有缺損,左右兩個垂下的彈丸都消失不見了。
可詭異的是,這撥浪鼓的鼓麵下隱約卻有一張人臉,兩隻手掌的輪廓浮現出來,好似有惡鬼關押在裡邊一般。
顯然,這是一件詭異的靈異物品。
或者更準確的說法,這是聶英平的靈異武器。
他拿著撥浪鼓猶豫如拿著重錘一樣,對著角落的牆麵準備敲下去,卻被靈異光阻止了。
“秦老還在,你應該學會敬畏。”
“切,一個馬上要死的老頭子罷了,還擋著年輕人的路,也真是個老不羞!”
話雖如此,聶英平還是將波浪鼓收了起來,用腳對著牆麵輕輕一踢。
這一踢下去沒有任何的聲響,反倒是被踢中的牆麵像是被凍成了冰塊一片,碎裂了一地,露出了裡邊黃金的色彩。
聶英平眼神中閃過一抹凶戾,“這小子不老實啊!”
“不,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不老實。”靈異光看了眼樓道外,有幾道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在那裡眺望,“待會兒你好好看看,這些人到底是在針對誰。”
聶英平也看到了這些人,冷笑道:“放心。”
很快,熊文文便帶著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媽,這就是我說的老師張羨光,他可以教你怎麼贏得遠哥的心!”
這個女子約莫三十左右,儘管穿著略顯寬鬆的居家服,但是依然遮掩不住那完美的身材,纖細的長腿,那不合常理的上圍,一張白淨的瓜子臉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反而散發著一位成熟女子特有的風韻。
唯一不足的是,這個女子眉宇之間帶著幾分傷感和憂愁,給她整個人增添了幾分柔弱。
儘管如此,可以想象這個女子在十年前,絕對是一位校花級彆的大美女。
隻可惜這樣的早早的就嫁人生子了,還生了熊文文這個熊孩子,也不知道他老爸當初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追到的他母親。
不過熊文文雖然整天一副囂張無比的樣子,但有一句話他說的很對。
他媽的確很漂亮,哪怕是數十年來見慣了各種各樣美女的靈異光,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美貌和氣質。
隻是很可惜,這也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生命如同螻蟻一般的普通人。
“你就是張老師?你好,我是熊文文的母親陳淑美,今天第一次見麵,很高興能認識你。這孩子平時給你添麻煩了,快進來坐吧,我已經準備了一些菜。張老師還沒有吃飯吧,正好吃個便飯。”
顯然,她對靈異光的第一感觀很不錯。
這也正常,靈異光一向都是為人師表,相貌成熟穩定,氣質又是儒雅近人,再加上孩子老師的身份,的確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
哪怕他過來的目的是教自己怎麼討好另一個男人,陳淑美心中也升不起過多的不滿。
然而,靈異光拒絕了陳淑美的邀請,笑著說道:“去小區外喝杯咖啡吧,這不還沒到飯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