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何啊,節哀。這是大家隨的禮,小何、小柳、小童,還有老方、小安、小希、老範、小郭。老李還在養殖場那邊上班暫時沒回來,晚點我和他說這件事。當然還有我的,不要太傷心了。”
林遠從包裡拿出了一堆花花綠綠的紙幣,這些大部分都是三塊,但有一張是七塊,也就是林遠自己隨的禮。
在場的人不知道,原本方世明身上是沒有錢的,想要回去取,但林遠這邊沒有時間等他。
雖然懟了一頓方世明,還小小地報複了一下,但在隨禮這一塊上,林遠還是自掏了腰包。
還有就是郭凡。
這小子又是申請提前領工資,又是借錢,都要把給何銀兒的這份禮給隨上。
窮是窮了點,但有這份就是好的。
而且在之前的幾次出行中,郭凡也是個敢打敢拚的家夥,這樣的人很讓林遠滿意,隻是嘴上不能說太多而已。
這些事情他自然也不會說出來給何銀兒聽,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這裡邀功呢。
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堂堂和平飯店店長,需要跟自己的店員邀功?
林遠最近跟“金手指”兌換了一本書,叫做《如何做好一名領導者》,其中就教會了他一些東西。
比如和員工們親近可以,但需要保持一定的邊界感。
否則太過於打成一片,很容易模糊老板與員工的界限,在日常的工作中出現一些不合適的事情。
至少林遠他就不想看到哪一天方世明把店裡的桌子、電腦往他自家的朋友圈搬,還美其名曰“我們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我搬自己家的東西有什麼問題?”這樣的話。
還有就是柳青青。
一天天的不知道用心上班,就知道誘惑他這個老板,成天想著做老板娘,這種捷徑能走嗎?
林遠雖然在胡思亂想著,可他麵色嚴肅啊,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心裡的思緒已經飛到了天際,隻知道林遠是很嚴肅地來給何連生吊唁的。
按照普通人的習俗,這樣做倒也沒有什麼問題,就是出手太大方了一些。
一旁的阿紅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李軍的袖子,跟個被嚇到的小媳婦一樣,“李隊,我們要不要也隨點禮?”
李軍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帶錢了,帶了多少,三塊還是兩個三塊?”
阿紅那精致到有些虛幻的臉僵了僵,苦笑道:“李隊你就彆打趣我了,我哪裡有那麼多鬼錢啊,不過我可以化妝啊。銀子隊長身邊不是有?無臉人一直在找臉嘛,我可以替他畫一個出來,算不算是禮物?”
“我覺得可以試試,不過你不用擔心,真要是對方感覺被冒犯了動手,我肯定會把你搶走的。”李軍說道。
聽到前半段阿紅還挺開心的,可聽到後半段,她的開心沒了,隻剩下幽怨與鬱悶,“那李隊你一定把我帶走啊。”
“放心吧,不會忘掉你的。”李軍信誓旦旦地說道。
阿紅沒有再接話,隻是眼中帶笑地看著李軍。
她很喜歡“店長”在身邊時的感覺,因為隻有“店長”在的時候,她和李軍才會找回所有屬於正常人的情.感,而不是長期在靈異的侵蝕下,隻剩下一張連正常的笑容都無法展露出來的臉。
“老李,小紅,你們送好禮了沒,要是送好了我們就直接進去吧。”林遠把手裡那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紙幣交給了劉老板,然後扭頭問了起來。
既然是靈堂,又是為了照顧“店長”的普通人體驗,所以這一裡的一切就算人少,也要儘可能地按照規矩來。
真要有什麼不合適“店長”認知的,就以本地的規矩糊弄過去,反正“店長”不是他們太平鎮的人,應該能理解各地的習俗各有不同這種事。
所以劉老板現在就是在客串寫禮簿的人,從店裡還拿了一個老舊發黃的本子過來,這還真是一本禮簿。
這是以前太平古鎮還十分興盛的時候留下來的,是他的父親……想到父親,劉老板的神情低落了下來,隨後又看了林遠一眼。
他想起了虛擬遊戲中所經曆的一切,然後低下頭,把送禮的情況給記錄了下來。
雖然林遠隻說了一遍,但劉老板還是一個名字都沒有落下。
李軍和阿紅對視一眼,也隻能硬著頭皮去往劉老板那邊,他們手裡雖然沒有鬼錢,但還是有靈異物品的。
現在“店長”盯著他們,也不能破壞規矩,大不了事後去找總部報銷,反正總部的藏品裡還有很多鬼和靈異物品,王小明那裡最近也借著和平飯店和“店長”的資源,開發出了不少新的靈異物品,正好用新的。
一身孝服突然擋在了兩人麵前,是何銀兒,“遠哥,李隊和阿紅已經送過了,他們提前來了一會兒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進去看看老何吧。”林遠相信何銀兒,示意了一下後便朝靈堂內走去。
李軍輕聲道:“謝謝。”
何銀兒跟上了林遠的步子,“不用客氣,雖然我現在是和平飯店的魚塘管理員,但也是總部的隊長。”
隻是一句話,便讓李軍開心地笑了起來,一旁的阿紅也是露出了興奮的笑容,“看來銀子隊長的心,還是在總部的。”
“有一些,但具體有多少不清楚。如果未來真的需要她出手,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這一點就足夠了。而且就算事情太緊急,她不是對手,還能通過她呼喚店長前來幫助,這是很好的消息。回去後要將這個情報彙報上去,幫我記一下。”李軍道。
兩人低聲交流著,跟著林遠和何銀兒走進了靈堂。
外院裡就隻剩下劉老板和無臉人,劉老板低頭將最後一筆記下,忽然歎了口氣,“找了這麼久,?的臉還是沒有找到啊。”
無臉人猛地抬頭,明明他臉上是一片白,沒有眼睛等五官,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在盯著劉老板。
他們這類人,自然不會說一些無關的話。
既然提到了他的臉,那肯定是有這方麵的想法,甚至是消息,如何能不讓無臉人激動?
可惜他沒有嘴,沒辦法說話,隻能用手比劃,顯得有些著急。
“還記得我之前和你們說過的,關於虛擬遊戲裡的事情嗎?我們的記憶,很可能被篡改了,而且篡改我們記憶的就是店長。不過不是現在這個失去了記憶,或者說隻擁有一部分店長記憶的林遠,而是那個真正的店長。”
“你的臉失蹤了幾十年,你也一直確認它就在街上,就連鬼湖都沒能把它衝走。以前我們一直很疑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可現在仔細想想,你的臉,有沒有可能是被?給拿走了,放在了某個地方?”
劉老板的猜測,讓無臉人鎮定了下來,他用手在空中比劃道:“我也要去虛擬遊戲!”
“這個我說了不算,雖然進入遊戲的資源我們有,但你沒聽銀兒說嗎,每一次虛擬遊戲的內容都是不同的,天馬行空,沒有延續性,所以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能夠回到過去。”劉老板道。
無臉從比劃著:“總歸要試上一試。你,會幫我嗎?”
“幾十年的老哥們,阿生死了之後,這一代就隻剩下我們幾個人了,裁縫鋪的媳婦倒是還在,可惜晚了我們一輩,而且連裁縫鋪的手藝都丟失了,沒辦法製作新的衣服,簡直是丟人。阿橫,其實我很慶幸,慶幸當初的那一場變故,不至於讓你也變成一捧黃土,隻是我卻不清楚,以前的記憶真的就是真的嗎,還是那個時候的店長想讓我們看到的、記在腦海裡的畫麵?”劉老板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任誰發現自己幾十年的記憶有可能是虛假的,都會如此的痛苦,不過畢竟活了幾十年,沒有那麼容易崩潰。
無臉人也上前拍了拍他的腦袋,以示安慰。
劉老板擠出一個笑容,“阿橫你放心,隻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幫你把臉找回來的。而且,我也想知道過去的真相,想知道我的人生是不是被人安排好的。隻可惜,這個時代的店長更恐怖了,手段恐怖到讓人難以理解,如果不是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神,或許我也會把他當成神?來對待吧。”
靈堂內,林遠已經將靈堂的情況看在了眼裡,的確發現了一些與自己想象的靈堂不一樣的地方。
不過不用其他人解釋,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各個地方有各自的習俗,就像各個國家有各個國家的國歌一樣,彼此尊重,才是和諧社會的意義。
就是有些太簡陋了。
想到何銀兒老家被水淹了,唯一的至親也已經去世,林遠看向何銀兒的眼神也多了一抹憐惜。
這種神情太過於直白,何銀兒看懂了,然後低下了腦袋。
她不知道怎麼回應這份眼神。
“逝者為大,我們上柱香吧。”林遠收回目光,對李軍和阿紅說道。
李軍和阿紅自然沒有異議,好在這裡雖然簡陋,但給逝者上香的香還是很足的。
以前這些香,是給貢台上的其他靈位用的,現在倒是方便了林遠一行人。
按照林遠記憶中的規矩,上完三注香之後,林遠忽然抬頭看向貢台上,那裡有著幾排好幾十個靈位。
每一個靈位代表著的,都是一位逝去的老人。
“太平鎮的傳承很遠啊,說不定大何手裡還有一本厚重而古老的族譜。”林遠的心思又跑偏了一下,扭頭對跪在地上答謝的何銀兒道:“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如果七天假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批幾天假,休息好了再來上班。”
“謝謝遠哥,我知道了。”何銀兒乖巧地點點頭,也不知道她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林遠不是無良資本家,平時摳是摳了一些,但在這種時候又顯得異常地大方。
“老李,小紅,我準備去街上逛逛,你們呢?”林遠問道。
李軍和阿紅也已經上好了香,聽到林遠如此說,自然是會跟上去,也算是收集“店長”的情報。
“我們也和林老板你一起吧,平時工作太忙,也沒時間逛一逛。雖然街上冷清了一些,但我們就喜歡這種安靜的氛圍。”
林遠哈哈笑道:“看來總部對你們很壓榨啊。行,那就一起去逛逛吧,如果需要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我一定會主動消失,不過你們怎麼沒牽手啊,這裡又沒有總部的領導,怎麼,不把我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