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嗎?
楊孝不置可否,但眼神卻更冷了幾分。
接通電話後的張羨光瞬間變得熱情了起來,就和在和平飯店裡一樣,正常人的情感回歸,讓他也變得鮮活了幾分,不再像是一具依靠著理智行動的冰冷屍體。
“林老板你已經到郵局了,還就在大廳裡?好,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來接你!”
張羨光掛斷電話,臉上的笑容也變成了凝重,“看來不能再聊下去了,店長已經來到了鬼郵局,而且現在就在一樓的大廳,剛剛是通知我們,希望能夠和我們見一麵。”
楊孝點點頭,也沒有再嗆聲。
在麵對和平飯店的時候,他們暫時還是能夠站在同一陣線上,這是對無解的靈異、未知的恐怖的敬畏。
兩人一同離開了油畫中的鬼郵局,而他們的對話,也讓這裡的人們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什麼店長,他們根本就不清楚。
畢竟……
他們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馭鬼者,而是一群另類的存在,不人,不鬼。
“看來他們又要去那什麼和平飯店了,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油畫裡還有這樣的場所?果然,是我們對這方世界的探索程度不夠嗎?”
“那什麼和平飯店,根本就不在油畫世界裡,都這麼多次了,你還不清楚?”
“不可能!我們都是一群靠記憶活著的可憐蟲,根本不可能離開油畫的世界,張羨光和楊孝是很強沒錯,但他們也不可能逃脫這樣的限製!”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他們不會讓我們一同去和平飯店的,這兩個家夥太可惡了,每一次都吃獨食!”
“要跟上去看看嗎,如果我們所有人聯手,未必不能逼問出和平飯店的所在。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你們還沒有受夠嗎?”
“我覺得可行。再這樣下去,我都快要被逼瘋了,如果能有一個放鬆的地方,應該還能在這個地獄裡再堅持一段時間。至少在徹底消散之前,能夠過得輕鬆一些,不要變成一個瘋子,失了最後的尊嚴。”
“嗬!還一起上,你們能對付得了楊孝嗎,在夢中被殺死的感覺,你們還想再體驗一遍?”
“少在那兒說風涼話!死就死吧,又不是真死。隻要現實中還有人記著我們,就算是想死都不可能!現在就是拚一次的時候,不要告訴我,你們這群人連我這個女人都不如!”
說話的,是一個紮著麻花辮、穿著老舊的年輕女子。
她目光冰冷地掃過這群暮氣沉沉的人們,轉身朝著大門外走去,“有誰願意去拚一下的,那就一起走吧。不願意去的也不勉強,但膽小鬼沒有資格分享我們的戰利品,就一直在這裡,從身體到意識完全地腐爛吧,變成一堆沒有靈魂的軀殼。”
一瞬間,就有十幾個人跟著她走了出去。
陸陸續續的,又有幾個人動了起來,追隨上了她的腳步。
“我也有些受夠了,就當是活動一下身體吧,楊孝那小子上次可是讓我吃了不小的苦頭,這次就當是一場小小的報複好了。”
“哈哈!去休去休!大不了再做幾場噩夢便是!”
“還有那個張羨光,一直都說他和楊孝一樣,實力恐怖,可真沒見他出手過幾次,這次就讓我看看他到底是名符其實,還是虛有其表!”
剩下了一大部分人,眼神麻木地看著這群人離開。
“真是一群瘋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如果是在現實中還有幾分意義,可是在這個沒有希望、隻有絕望的地獄裡,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可笑的死亡罷了。”
“你說得沒錯,他們看上去豪邁,實際上已經被逼到了極致,已經到了瘋狂的邊緣。這一次如果他們失敗了,再次出現時或許會有不少的瘋子出現,到時候大家記得團結著一點,我可不想再死一次。雖然死了能複活,但那種感覺真的很差勁啊。”
“我也一樣,隻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記得我……可惜了,我們隻是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另類,如果能像傳說中那樣,可以給家裡人托夢就好了……”
“你不真是敢想啊!哈哈哈哈!”
油畫世界很大,最初的時候是沒有出口的,直到有通關鬼郵局的信使在鬼郵局裡留下了第一幅油畫,才在油畫世界多了一個出口。
隨著時間流逝,通關鬼郵局後選擇離開的五樓信使越來越多,留在郵局裡的油畫也越來越多,油畫世界的出口也越來越多,一條條連接著油畫中鬼郵局的小路同樣越來越多。
張羨光和楊孝要前往一樓大廳的一個出入口,中間有一段距離。
他們才走出沒多久,就察覺到了身後那群跟過來的家夥,或者說這群人根本沒有隱藏自己,隻是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緊緊地跟著兩人。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楊孝停了下來,隻有張羨光繼續往前走去。
“停下來吧,以前怎麼沒見你們這麼有好奇心。”楊孝看著走到近前的這群人,眼神冷漠。
鬼夢楊孝!
他的存在就是一種威懾,而這種威懾不是說出來,是靠著一次又一次的衝突打出來的。
單純的實力強大在這裡並不是什麼問題,不會太過於讓人畏懼,隻是楊孝的能力太過於特殊,會把人拉進夢裡。
在夢裡,馭鬼者也會失去一切的靈異,變成一個普通人,然後被夢中的鬼追殺。
那種感覺,哪怕是他們這樣特殊的存在,也沒有人想要去經曆。
隻是……
“楊孝,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和張羨光卻把持著前往所謂的和平飯店的渠道,對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麻花辮的年輕女子開口,少了幾分在大廳裡的強勢,多了幾分委屈與柔弱。
楊孝道:“和平飯店很特殊,就算你們去了也沒有用,甚至很可能會被奴役,不讓你們去,是為了你們好。”
包括他自己。
如果不是有張羨光在第一次給他提供了厲鬼資源,作為在和平飯店消費的資本,或許他也會被“店長”給抓起來,用他本身來抵債。
當然,在和平飯店裡打工,或許比在這裡更好也說不定。
但他不願意去賭。
他們這類人的存在太過於特殊,萬一“店長”對他們的態度,不是用他們來做工,而是把他們當成材料給分解了呢?
他有這樣的顧慮,但說辭卻無法站住腳,至少在眼前這群人眼中是如此。
“你不也去了那什麼和平飯店嗎,憑什麼你去了就沒事,我們去了就會被奴役?楊孝,做人不能太自私。”
“是啊楊孝,大家都是一群難兄難弟,你看我的情況,我已經快要被人遺忘了,我隻想在徹底地消失之前,能夠體會一次不同的經曆,這都不行嗎?”
“哪怕隻是讓我看一眼和這油畫世界裡不同的風景,讓我現在徹底消失我都願意!楊孝,求求你了,就一次,好嗎?”
一群人立即鬨騰了起來,有的用言語威脅,拿道德綁架,有的裝可憐,但目的卻隻有一個,那就是讓楊孝帶他們去和平飯店。
“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用這樣裝來裝去的,你們不累我還累。今天想要從這裡過去,那就打敗我吧,否則,就都乖乖地留在這裡。”
楊孝的腳下是一條蜿蜒的小道。
這條小道一頭連接著油畫裡的鬼郵局,一頭則是前往現實中的鬼郵局的一樓大廳的出入口,而且很狹窄,隻有一人寬。
在小道之外是一片漆黑,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淵。
哪怕是他們這些特殊的存在,也不願意進入這片深淵,那樣得到的,會是一場難以言喻的死亡盛宴,留下不可磨滅的傷害。
所以想要過去,隻能擊敗楊孝。
楊孝在這個世界裡的威名太大,凶名太盛,正常情況下足以震懾其他人,否則他也不可能保下張羨光。
可現在情況不同。
都是能夠通關鬼郵局的人物,或許能力上有高有低,但意誌和凶性上絕對不差多少,在情緒積攢到一定程度之後,襲擊開始了。
二十幾人齊齊對楊孝發動了襲擊,而楊孝也沒有猶豫,鬼夢的靈異發動,便要將這二十幾人都拉進到鬼夢的世界裡,送給他們一場恐怖的噩夢。
與此同時,張羨光已經來到了出入口。
這是一麵恐怖的高牆,高聳入雲,看不到頂,左右兩側也是蔓延出了視線的儘頭,仿佛無窮高無窮寬一般。
而在這麵高牆下方,在小道的儘頭有一扇小門。
張羨光進入了小門之中,這裡是一個狹窄的房間,一麵是玻璃,但看不到什麼風景,隻有漆黑一片。
另一麵則是一個油畫的畫框,通過這個油畫的畫框,正好能夠看到鬼郵局一樓大廳裡的情況。
張羨光看了過去,正好看到林遠和陸誌文兩人。
兩人沒有在一樓大廳的中間位置,而是在靠近一樓房間的天井位置處,似乎在察看著什麼異常的情況,同時還能聽見類似於野獸的嘶吼聲。
郵局裡,開始養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