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自己也清楚,真要將腦袋龜縮不出,事後追責的時候,也少不了自己的份。就算罪不至死,官位卻也保不住了。
嚴英龜縮家中,又急又氣,真就急出了心病,直到今日聽到百姓呼喊“陳縣令來了”,瞬息間是藥到病除。
青溪先生陳青兕的大名,在江南現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才學以及治世方略早已成為佳話。
將功補過的機會就在眼前。
嚴英顧不得其他,裹著被子就趕來相助。
此刻聽陳青兕熱情相邀,激動道:“屬下願聽陳縣令差遣。”
陳青兕心中膈應,但依舊笑臉相迎,將他扶起。
席君買在旁看得不住皺眉,就嚴英這樣的人,如果是他手下的兵,早給砍殺八百回了。
柳海心中也不忿,但因身份低微也不敢說什麼,以為陳青兕為嚴英的演技所騙。
陳青兕也不客氣,讓嚴英去統計縣裡還有多少糧食。
嚴英屁顛屁顛的就去了。
陳青兕也讓柳海協助史務滋去清點城中還有多少百姓,多少壯力,多少老弱。
史務滋、柳海作揖也快步而去。
當縣衙隻有兩人的時候,陳青兕才收起笑臉說道:“席都尉想必很意外在下對嚴英的態度吧。”
席君買想了想,說道:“是有一點,換作是某,一刀砍了都不足泄憤。”他緊接著又道:“但某覺得陳縣令有自己的考量。”
席君買這個大老粗,困在江南多年,也算是磨平了一些棱角,客套話說不出來,但是說好話的本事也有一定進步。
“是啊!”陳青兕憤然道:“我也有砍了他的心,可能怎麼辦?真一刀將他腦袋砍下來,跟他抵命?”
席君買不說話了,如果嚴英是他軍中的人,那自然二話不說,一刀了事。
問題就在對方是代縣丞,地位不低,讓他砍,他也不敢砍。
陳青兕冷聲道:“嚴英這家夥如果一直裝病,我們還真奈何不得他,朝廷也不至於將他一擼到底,誰能沒有病災的?可他過於貪婪,想著我們來了,可以控製災情,打著戴罪立功的心思。那就不好意思了,表功的時候,我會將他的功勞都記的詳詳細細。上麵的人精明著呢,能夠看出他逃避責任的行為,就算不死,也得脫成皮。嘿,席都尉等著看好了,趕著送上門的,不止嚴英一個。”
席君買眨巴了眼睛,一股涼氣自上脊髓,暗思:難怪陸源讓自己不要惹文人,這笑著坑人的手段,自己哪裡應付得來。
如陳青兕預料的一樣,在嚴英過後,那一個個消失不見的桐廬縣大小官吏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
他們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以各種理由解釋自己之前的行為。
陳青兕依舊笑臉應對,安排他們乾瑣碎之事,真正關鍵的事務,他交給了史務滋、柳海,尤其是柳海以及跟他一起帶領百姓自救的那批人更是著重任用。
危難之際,方顯英雄本色。
不管柳海之前犯了什麼事情,能夠在這最關鍵的時候站出來,帶領百姓抗擊雪災,足見男兒擔當。
就如陳青兕先前所想,雪災,並沒有台風、水災、旱災、地震那般讓人無力對付。
隻要處置得當,有足夠的人力勞力,調配合理,是可以將損失降至最低的。
陳青兕、席君買兩人一文一武,齊心協力,成功將桐廬縣惡劣的局勢控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