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大孫還真是,連教書先生都請到軍營裡去了,他這是準備教那些將士讀書識字嗎。”朱元璋之前忙於政事,對於朱英這邊,主要就是查看送來的一些奏章來了解目前大孫的情況。。。這般想到大孫後,昨夜安排蔣瓛去探查一下大孫的情況。早朝過後,聽完蔣瓛的彙報,朱元璋就笑著說道。“回稟陛下,長孫殿下似乎還購置了許多大石,用於在軍營內的搭建。”蔣瓛隨後說道。朱元璋越發有些好奇,大孫這是準備乾什麼呢,微微沉吟片刻,吩咐道:“安排馬車,咱便去看看大孫現在究竟如何。”“臣遵旨。”........南京城外驛站,距京師約莫百十裡地。此刻正是天微微涼,驛站已經人生沸騰,顯然有車隊準備出發。一名身材有些消瘦,穿著繡有鷺鷥的青袍官服,看著麵前正在準備出發的車隊,眉頭微微皺起。“夏主事,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旁邊隨行的屬下,見到自家上官看了良久,不由出聲問道。夏原吉開口說道:“本官觀這些運送之人,多為外邦之人,但剛才聽驛卒說,又非朝貢,文書上除了兵部車架司與一個地址外,餘者皆無。”聽到這番話,隨行的屬下沒多想就說道:“興許是忘記寫了吧。”夏原吉搖搖頭,道:“那文書上的地址,是在秦淮河畔附近,當時某人私宅。”作為六品戶部主事,找驛站負責人詢問一下文書有關內容,這個權力他還是有的。“李秀才,你看那名官員,自我們集結的時候,就一直在樹下觀察,某不是有何等想法。”劉勝對李秀才悄悄說道。這次運送番薯這些作物糧種,劉勝不放心東家,乾脆親自跑一趟。出發的時候,李秀才也要求跟了過來。運輸途中,因為載滿糧種的問題,所以馬車行駛速度並不快,不過有驛站通行文書,自進大明疆域後,一路也是非常的順暢。“莫要管他,或許是咱們這些人手中,許多都非大明百姓,所以才會引起注視,這邊馬上就要就好,咱們出發便是。”李秀才看了一眼那官員身上的補服,對劉勝說道。劉勝點點頭,也就不再多說。不過夏原吉見兩人似乎在鬼鬼祟祟的討論自己,頓時感覺有問題,沒有絲毫的猶豫,轉身就離開了。劉勝和李秀才也沒多想,明日就能抵達京師,他們所有的擔心,隻需要見到東家就能清晰了。就在車隊準備好,即將行駛離開的時候,突然數十名驛卒佩戴腰刀,將整個車隊圍了起來,前路被攔住。“爾等想要作甚。”劉勝見此,向前一步,厲聲喝道。反觀李秀才有些驚慌,隻是勉強維持鎮定。夏原吉從中走了出來,平靜的說道:“本官四川布政司,戶部主事夏原吉,此番也是回京,本官見爾等不像我大明人士,因此心中有些疑惑。”“還請借驛站文書一觀。”看著麵前官員作揖說明,劉勝和李秀才對視一眼,最後李秀才從懷中拿出文書,交了過去。夏原吉接過文書,仔細的觀看起來。他十多歲就進入了大明最高學府國子監學習,其刻苦態度得當時執掌翰林院的宋濂賞識,經宋濂推薦候,就被選入翰林院負責抄寫文稿。翰林院是個清閒衙門,大家摸魚都習慣了,唯獨夏原吉正襟危坐,安心抄錄,每次都既快又好地完成。有一次,剛好朱元璋巡視經過,看到這種情況覺得驚奇,問明原委後,對夏原吉兢兢業業的態度朱元璋頗為賞識,隨即破格提升他為六品戶部四川布政司主事。這次便是因為某些事務,夏原吉從四川到京師述職。“沒想到如今還能看到空印文書,真是天大的膽子呀,曾經血流成河,引發陛下震怒的空印案,難道就這般忘記了嗎,連個主事官員都沒有,爾等也委實太過囂張了。”夏原吉看完後,感歎的說道。文書上的章程,明顯不符合正常程序,正常的驛站文書,都有到某某部門,哪位官員。而現在看到的文書,除了模糊的貨物情況,連貨物的詳細都沒有。再就是一個兵部車馬司的印章。“這位大人,此話是什麼意思。”劉勝此刻的聲音,已然有些轉冷,周邊運送人員,也開始聚集在劉勝身後。這些聚集的人員,一個個體型彪悍,眼神中帶著煞氣,顯然不是什麼好惹的。也是因為這點,才讓夏原吉起疑。這些人根本不像是尋常百姓,更像是軍士。驛丞見此情形有些緊張,大手一揮,眾多驛卒紛紛拔出腰刀對視。這裡靠近京師,能夠在這裡擔任驛卒的多是些老兵,對此沒有絲毫懼怕。眼看情勢危急,劍拔弩張,李秀才急忙站了出來說道;“誤會,這位大人,是誤會呀,我等都是奉命行事,運輸貨物而已,若是大人不信,完全可以進行檢查。”說完後,劉秀才又轉身對劉勝小聲說道:“這裡是京師附近,大明腹地,在這裡衝擊官軍,豈不是自尋死路,哪有什麼逃脫的機會,莫要害了東家。”劉勝是第一次來大明內地,在大明之外直接乾仗早就習慣,哪怕他現在已然六十多歲,也依然保持著很強勢的性格。群英商會對外,可不是什麼軟柿子,所有的威名,那都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不過此刻劉勝也隻能按捺住心中情緒,讓劉秀才進行溝通。聽到這話,夏原吉搖頭說道:“貨物沒有問題,問題在於文書,不知可否告訴本官,爾等這些貨物,是準備運送到京師何處,又是何人接收。”“這...”李秀才想要辯解,但涉及到東家,一下子就卡殼住了。他現在雖然覺得東家大概在京師的身份,可這沒有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憑借猜測也不能說。群英商會對於東家情況的保密,極為嚴格,他已經加入群英商會中,就必須要遵守群英商會的規定,所以還是不能說。夏原吉見麵前之人詞窮,道:“即是如此,便束手就擒吧,等本官通知刑部,到時候在大牢裡,爾等後麵的人,自然會浮出水麵。”聽到這話,李秀才和劉勝頓時就急了,劉勝忌憚此地大明,況且麵對數十人,也不是說能夠完勝的。就在驛卒準備過來的時候,李秀才腦海中靈光一閃,開口說道:“這位大人,不管文書如何,我等文書上,確有兵部車馬司的印章。”“此事便是有和問題,也是屬於兵部的事情,大人若是有疑惑,儘可以到了京師,自己上報查證。”“犯不著在此地耽誤我等的要事,到時候上方怪罪下來,想來大人也是不好過的,我等奉命送往京師,可不能耽誤行程。”“再者說了,此地距京師不過百裡地,我等也不可能私自離開,大人完全可以先入京師,真有問題也來得急。”聽到這話,一下子讓夏原吉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了,旁邊的驛丞顯然不想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便對夏原吉說道:“夏大人,下官覺得這話也不無道理。”“若是夏大人覺得時間上比較緊張,下官也可令人先行送信到京師去。”夏原吉微微猶豫,道:“不必了,本官先去京師查證吧。”驛丞鬆了口氣,揮揮手,驛卒們就退了下去。乾了這麼多年的驛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像夏原吉這般的官員,往常官員哪裡會在乎這些事情,怕是連多看幾眼都不會。劉勝和李秀才也鬆了口氣,這要是耽誤了東家的事,或是影響到東家,可就不太妙了。隨即車隊即刻向京師繼續出發,遠離驛站後,劉勝招來一名麾下,吩咐道:“立即入京師,向東家彙報剛才所發生的事情。”......經過大半個時辰,朱元璋來到了朱英所在的軍營。朱元璋並沒有乘坐龍攆,隻是普通的馬車,隨行的錦衣緹騎,也就僅僅百來人。朱元璋下車的時候,錦衣衛顯然已經出示了相關令符,值守的士兵已然是單膝跪地。“起身吧。”“謝陛下。”“咱問問你們,為何這軍營如此空蕩,人都哪去了。”朱元璋進了大門一看,發現四處沒什麼人煙。他得到的消息,可是大孫每日都在這裡進行操練。“回稟陛下,殿下早上帶軍拉練去了,現在還未回來。”值守的士兵回道。“拉練?”聽到這個比較新鮮的詞,朱元璋有些不解,不過顧名思義,大概便是帶兵出去在外操練。常規情況下將士都是在軍營內訓練,不過偶爾也會帶到附近進行訓練也正常。就在朱元璋準備進去等候時,突然遠方傳來嘹亮的大喊聲。“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朱元璋轉身看去,隻見在遠方出現大軍身影,便是他們在大聲發出咆哮般的戰歌之聲。這首詩經裡的秦風·無衣,朱元璋本身也是非常喜愛,下意識的就被吸引住了,便就停下腳步,等待大孫率軍過來。隨著大軍的靠近,朱元璋視線裡的大軍也越發的清晰,他沒有注意到的是,站在旁邊的兩名值守士兵,此刻的麵色非常激動。甚至於比剛才見到陛下,還要來得激動得多。雖然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等大軍回歸的場景,但每一次看到,都有一股非常強烈的窒息感。就在大軍越發靠近的時候,朱元璋渾身一震,看向大軍的目光,變得極為震撼,甚至極度的不可思議。在他的麵前,是十多個方隊組成的將士,每個方隊大約三百多人。這和大明的方隊有些區彆,不過這並沒有什麼,真正讓朱元璋整個人都被震懾住的原因,是在他麵前的數千將士,行走的動作幾乎全軍一致。龐大氣勢直接籠罩過來,在如此軍榮麵前,便是作為天子儀仗隊的錦衣衛們,全都被震懾住了,哪怕是蔣瓛也不例外。五千將士賣著整齊的步伐,鏗鏘有力,抓地有聲,行走間給人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在朱元璋蔣瓛等人看來。在他們麵前的哪是什麼士兵,分明就是一座座移動的大山,甚至錦衣衛下意識的後退,似乎怕被這樣的大軍直接碾壓而死。這是心神皆被震懾,在如此大軍麵前,任何敵人還未交戰,都已經嚇得肝膽俱裂。終究是朱元璋,不過短暫的衝擊過後,心神就已經恢複,看到麵前正在行走的大軍,他感覺到有一些口乾舌燥。大孫是怎樣的操練,才能操練出如此軍紀嚴明的軍隊,這樣的軍隊,真的便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秦風戰歌再次響起的時候,所有人的耳邊都是戰歌的聲音。在最前麵,朱英一身鎧甲,騎著高頭大馬,緩慢向著朱元璋過來。在接近越二十步左右的時候,隻見朱英單手舉起,立即有旗兵搖旗,長喝:“立正!”.轟!轟!兩聲重重腳踏大地聲傳來,無比的整齊,五千將士的腳踏聲重疊在一起,似乎地麵都有些許顫抖。朱英翻身下馬,走到距朱元璋數步前,單膝跪地,以大明軍禮抱拳道:“孫兒見過爺爺。”“好大孫!好大孫!你今日可是真真的給了咱一個巨大的驚喜。”朱元璋快步上前,扶起大孫,語氣激動的說道。由不得朱元璋不激動,隻是看向五千如同雕像般,目不斜視,寂寞無聲的將士,就能知道他們有著多麼強大的戰鬥力。“爺爺過獎了,孫兒隻是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隨便訓練一番,試試感覺。如今練了十多日,總算有個軍隊的模樣了,還請爺爺幫忙斧正。”朱英誠懇的對著老爺子說道,語氣極為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