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朱元璋才開始聊到正事上。“大孫,往後這樣的事情,可不能再是如此了,瘟疫如此恐怖,無藥可救,要真有什麼事情,你讓咱怎麼活。”聽到老爺子的囑咐,朱英無奈說道:“爺爺,彆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嘛,孫兒又沒去危險旳地方。”“距離最近瘟疫發生的城池,都還有一白多裡地呢,鼠疫基本上兩天就出病情了,安全得很。”朱元璋搖搖頭:“可不能大意疏忽,一百多裡地百姓是要走上幾天才行,但騎馬來回就一天的事情。”朱英唯有哭笑。謹慎如他,自然早就安排了一切。來往報信的人員,都不可能和朱英直接接觸的,即便是信件,也是通過閱讀的方式。其中還有諸多關卡。隻是這些,朱英見老爺子如此,也沒再過多解釋。訓斥一番後,朱元璋見大孫態度良好,緊接著鼓勵說道:“瘟疫這件事情,總的來說大孫表現得非常不錯。”“挽救了數十萬百姓的性命,咱可是聽說,如今河南地區可是稱呼大孫為再世活佛,家家戶戶都給大孫立上了長生牌。”得此榮譽,朱英非但沒有驕傲的地方,反而有些唏噓的說道:“孫兒在後方指揮,安全無憂。但那些在前行進行工作的人員,才是真正的英雄。”“自孫兒過去,累計有三百七十二人,因對抗鼠疫,導致感染而死。”隻有朱英明白,這些都是常人看不到的。不單單是這些感染鼠疫致死的人員,那些敢於進入瘟疫地的,都是英雄。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裡,這其中湧現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這些故事,朱英已經安排人員進行了編撰,待編撰完成後,將會以傳記的形式記錄成冊。想到這裡,朱英再次開口說道:“爺爺,此次河南的瘟疫如此嚴峻,能夠在這般短的時間內控製住,離不開這些為此付出生命的人員。”“因此孫兒想在河南瘟疫最為嚴重的數個城池,建立廟宇,讓他們能夠享受香火祭祀。”朱元璋聽完後,微微沉默了一下,說道:“大孫可要知道,若是如此的話,這名聲可是要分出去不少。”朱英點點頭,道:“孫兒心中清楚,但唯有如此,才能心中安寧,不然這份名望,孫兒受之有愧。”聞言,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人哪有不貪名的,尤其是皇帝,更在乎青史留名。大孫能夠如此,此可謂難能可貴。“這次回來,今年就不要四處亂跑了,這邊咱已經安排欽天監看過日子,於十月初一,咱便冊封大孫為太孫。”說到冊封的事情,朱元璋笑著繼續說道;“大孫能夠回來,是得天之助,是大明之幸。”“咱想著,在十月初一的那天,大孫的冊封之日,舉國同慶,設立休沐,定為國慶節。”朱英聽完,頓時感覺有些懵。十月初一國慶節,這簡直不要太熟悉好吧。“好,既然大孫沒意見,那此事就這般定下來。”朱元璋見大孫沒說話,便就笑著拍板了。朱英聞言,這才從愣神中回過神來。嘴巴微微張開,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這算是巧合上了吧。“五皇子那邊,因為就藩的事情頗有微詞,咱現在年紀也大了,就懶得管了,大孫便自個去處理吧。”“現在大孫那五位叔叔,對於大孫的身份大概也是清楚的。終究是自家人,大孫也不要太過了。”朱元璋囑咐說道。五皇子日常的一些談話,尤其是對於朱英的看法,這些都是會被宦官們記錄下來,然後呈現給陛下。對於五皇子,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兒子。朱元璋還是比較擔心的。要是放任不管的話,大孫可不是個善岔子。若是自己走了,被惹怒了,送下去團圓那就尷尬了。現在把事情解決了,有自己鎮壓著,至少能夠不造成太大的影響。朱英點點頭,說道:“爺爺放心,五位皇叔的事情,孫兒會去好好處理的,想來五位叔叔都是明事理的,定然不會太過於苛責孫兒。”聽到大孫的話,朱元璋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至少目前這個態度,朱英並沒有硬乾的心思。大孫之前是個商人,商人圓滑,在處理事情上一般不會過於僵持。.......左順門內,五皇子共聚一堂。現如今一個多月了,宮廷的操練並沒有結束。雖說朱英離開了,但有玄甲衛的教頭在,一切都是有序的進行著。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皇子皇孫不說,宮廷禁衛軍已經是訓練得有模有樣了。至少,皇宮裡巡邏的禁衛軍排列行走的時候,本來就害怕禁衛軍的宦官宮女,現在更是膽戰心驚。有禁衛軍路過的時候,他們隻能在原地靜止不動,不敢挪動分毫。待禁衛軍離開後,這才繼續走動起來。不得不說,整齊如一的步伐,加上剛毅冷漠的眼神,一般人還真遭受不了。本身禁衛軍都是見過血的,這番操練,更加是將他們原本已經漸漸弱下去的煞氣,又重新逼了出來。一日三操練,就連皇室成員們的身體素質都是大大提高。隨時都有一股子精氣神散發著。這不剛下了操練,直接就聚在一起吃酒就膳了。“你說咱們這個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呀。天天這般操練著,雖說是現在多少習慣了一些,但比起曾經學府的日子,簡直是太狠了。”十九皇子朱橞,語氣不爽的開口說道。說完後,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光,顯得有些煩躁。十八皇子朱楩聞言,道:“十九弟,這都是父皇的意思,現在這般訓練,我看著也挺不錯的。”“尤其是將士們的操練,待咱們就藩後,對於練兵豈不是多了很多想法。”朱楩話音剛落,朱橞就反駁說道:“十八哥,你還想著就藩呢,前段時間父皇訓話的意思,難不成忘記了?”“就現在這個情況,咱們什麼時候就藩,還不一定呢。再者說了,長孫殿下如今都回來了。”“想來就藩的事情,就是他的意思。”“等,得等到什麼時候。”朱橞的話,讓眾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涉及到父皇,還有那位素未謀麵的長孫殿下,大家在說話間就有了很多顧忌。“我倒是覺得哪怕晚點就藩,其實也不錯。藩地哪有京師好,你看就藩的哥哥們,哪個有在京師快活。”“在邊疆的幾位哥哥,天天得去打仗。就算是在內的哥哥們,也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二十皇子,韓王朱鬆開口說道。雖然他才十二歲,但為人謹慎,聰慧機敏。見十九哥朱橞開始埋怨起來,尤其還是涉及到長孫殿下,頓時就出來打個圓場。當然這番話,確實也是朱鬆心中所想。前麵就藩的藩王們回來的時候,朱鬆雖然隻有十來歲,但也纏著哥哥們講述就藩後的事情。聽到的都是數之不儘麻煩事,朱鬆最怕的就是麻煩事。曆史上的朱鬆,確確實實一輩子都沒就藩,最後病逝在京師。稱呼朱英為長孫殿下,其實也是沒錯的。哪怕是在這裡年齡最大的朱栴,洪武十一年出生,今年才十四歲。朱英可是洪武七年生的,比之大了四歲。其他人家,按照輩分喊一聲大侄子沒問題。但皇家就不同了。關鍵在於朱英還是皇嫡長孫,現在大明皇室這情況,傻子都知道變就是未來的皇帝。敢托大?藩王的事情,誰還不明白呢。父皇能夠如此,大哥也能如此。但大夥都是讀書過的,藩王的問題,可不僅僅隻有大明有,曆史上多得是。現在還沒就藩呢,托大那豈不是找罪受麼。給一個鳥不拉屎的藩地,那就隻有涼涼了。所以幾位皇子,也隻能稱呼一聲長孫殿下,同時能表達自己的尊重。十六皇子朱栴沉默不說話,其實心裡對於就藩的事情,也是有意見的。十八皇子朱楩數次欲言又止,目光不經意間向朱權轉過去。沉默良久,眾人的目光彙集在十七皇子朱權身上。“咳咳,十七弟,不然你跟大夥說說,長孫殿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咱們要是見著了,心裡好歹有個底呀。”十六皇子朱栴輕咳兩聲打破僵硬的氣氛,而後對著朱權問道。朱權見過長孫殿下的事情,早就通過朱允熥的小嘴傳開了。隻不過早前雖知道,也不好明說。而河南瘟疫那邊的事情傳來,大夥也忍不住了。朱權左右看看,見都望著自己,也知道躲避不過去了。微微遲疑後,開口道;“長孫殿下是大哥長子,父皇長孫。在性格上,更像父皇一些。”聽到這句,眾人心頭一凜,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父皇什麼性格,誰還不知道呢。像父皇也就意味著,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不過長孫殿下在處理事情上,和大哥也有些相似,沒父皇那般嚴厲。”朱權補充說道。話音剛落,數道呼氣聲傳來。眾人的目光都有些幽怨了。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嘛,搞得提心吊膽的。“那這般說,長孫殿下其實挺好相處的?”朱栴不由問道。朱權回想起和長孫殿下見麵的場景,不由點點稱是。就在朱橞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宦官的聲音:“長孫殿下到!”......朱英在前往左順門,看自己這些小叔們的時候。春和宮中,黃子澄正在教授朱允炆儒學經典。和曾經精神抖擻不同,現在的黃子澄,眼神裡已經沒有光了。河南瘟疫的事情,讓黃子澄更加明白。如今的長孫殿下,已經是勢不可擋,允炆殿下,再也沒有一絲機會了。“奈何,奈何。為什麼就不能晚上幾年呢。”黃子澄心中感歎。給允炆殿下的時間,太少了。連太孫都還沒冊封上,就出了變故。十年都過去了,為什麼就不能多等幾年再過來。想到這裡,黃子澄不由看向允炆殿下。恰好,此刻的朱允炆正抬頭看向黃子澄。兩兩對視下,似乎兩人通過眼神的傳遞,已經明白了什麼。“先生,你說往後我們該怎麼辦呢。”朱允炆有些苦澀的說道。在最初被皇爺爺定位太孫的時候,黃子澄就跟朱允炆聊過關於藩王的問題。現在就有點尷尬了。曾經聊如何處置藩王,現在自己往後就是藩王。處置彆人的人,變成了被處置的人,這世道,當真奇妙。黃子澄聞言,先是悲哀。而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隨即說道:“殿下當用功讀書,尤其是在操練上,切記不可備懶。”“隻有這樣,才能求到一個好的藩地。最好的辦法,就是儘早就藩。”黃子澄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陷入到魔障中去了。自己跟隨著允炆殿下,再不濟也能在藩地乾上一番事業。就目前這情況,允炆殿下就藩後,怎麼說自己都是執掌政務。人要懂得知足,抱負小點就小點,總不會差到哪裡去。雖然有些可惜,但也沒辦法不是。還不如趕緊趁著陛下心中的愧疚就藩再說。真要到了長孫殿下接手的時候,那藩地安置在哪裡,可就不好說了。朱允炆聽到這話,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說道:“可是前段時間,皇爺爺那邊對諸位已經封王未就藩的皇叔們交代,在就藩上,可能會有很大的變故。”“意思便是並不會馬上就安排就藩事宜。我想來,這很有可能就是大哥的意思。”“怕是曾經先生說過的藩王問題,大哥已經意識到了。”朱允炆的語氣很無奈。雖然他也想,但目前情況不允許呀。娘親也說過類似的話,可自己封王都沒個影呢。這般說來,現如今還定著,下個月自己冊封太孫。皇爺爺至今沒有撤銷掉,讓朱允炆很是尷尬。尤其是碰到朝臣的時候,還是太孫太孫的喊著。這讓朱允炆遠遠看見朝臣,都避開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