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剛才所有的幻想,都被李景隆的這一段話,無情給澆滅。原本以為朱英走了一步錯棋,結果沒成想是一步妙棋。不過他還是沒想通,怎麼就五十萬貫一成股,就得人人爭搶了,連李景隆都要去買。五十萬貫寶鈔,這是個什麼概念。平均現在一個士卒,大概每月三貫。一萬士卒,每月也就三萬貫。五十萬貫寶鈔,足夠大明養軍多久了,且這還僅僅是朱英所辦五個廠其中一廠的十分之一股。按照這個算法,一廠就是五百萬貫,五廠便是二千五百萬貫大明寶鈔。這完全是大明如今數年的歲入總和了。太誇張,太誇張了!就這,按照李景隆的說法,好像還非常的簡單。朱棣不在乎錢財,不在乎商人。可是當金錢達到一定程度時候,這足以影響到一個王朝的興衰。強行平緩心中的震撼,朱棣的語氣開頭都帶著些顫抖:“勞煩景隆給我講述一番,長孫殿下這,到底是如何辦到的。”實話說,這還是第一次,朱棣真正的被朱英給嚇到了。二千五百萬貫的財富,太離譜了,讓朱棣都有一種聽神話故事的感覺,心中不敢相信。聽到這話,李景隆感歎道:“講真,像長孫殿下這樣的人,在商道上,是古往今來我都不曾聽說過的天才,這樣的手筆,即便是曾經有聚寶盆之稱的沉萬三,也是小巫見大巫。”“頗有一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也不知道大明在長孫殿下的帶領下,往後將會如何,我有一種感覺,這個時間,不會太長。”李景隆說完,便拿出一本冊子,遞給朱棣道:“表叔,這便是長孫殿下在涼國公府,拿出來的冊子,這裡麵完善的記載了,五個廠子的整體規模。”“還有往後的發展方向,已經可能會達到的營收情況,看了這個,想必表數就完全明白剛才侄兒所說。”朱棣將信將疑的接過那本冊子,就開始翻閱起來。對於朱英在涼國公府拿出來的冊子,怎麼才兩個時辰不到,就出現於李景隆的手裡。這其實也是朱英的安排。不管是藍玉還是曹震,亦或是王弼等人,儘皆都是武人。不說大字不識,但真正讀書的日子,真就可以用手指頭掰數得清,現在位居高位,都是追尋自己喜歡的事去了,哪有心思真正的沉下來讀書的。像是王弼,沒整日泡在酒水裡,已經算是不錯了。打了一輩子仗,現如今大明開國,當然是享受的時候。這些冊子到了他們的手裡,第一時間就交給下麵的人去了。加上冊子的內容,能夠看懂的,自然都是讀書識字的商人,在商人這個圈子裡,這麼大的事情,肯定都是相通的。李景隆作為大都督府的一員,數位都督去涼國公府參加晚宴,迎接長孫殿下,他自然是知道。好奇心驅使,也會打探一下有關的消息,在這點上,朱英本身沒有封鎖消息的意思,甚至暗中還加快傳播。冊子隻出現了八本,然而在朱英離開不到一個時辰,市場上的原版冊子,怕是就出現了百八十本。至於李景隆手中這本,到底是不是從參加晚宴的那些伯候們的手中流出來的,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朱棣翻閱完,臉上帶著些迷湖和震驚。其實朱棣本身文學功底還是有的,畢竟教導的都是名師,就是小時候聽課的時候,喜歡瞌睡,要麼就逃課。加上當時朱元章打仗,總是在軍營生活,以至於文學這塊,比較弱一點。看懂是能看懂,理解的話,就有點難度了。不過在冊子後麵,關於往後盈利的講述,看完後,朱棣都有一股想要入股的衝動。前麵一大堆什麼人群定位分析,市場環境分析,各種數據,讓朱棣有一種覺得高大上的感覺。而且仔細去考慮某個數據的話,似乎還真就是那麼回事。這樣一來,後麵的盈利情況,就顯得非常真實了。“表叔,可是看明白了,這長孫殿下,真是了不得啊。”李景隆見朱棣合上冊子,也沒多想,便就順勢問道。朱棣稍稍麵色僵硬了下,他能說看不懂嗎?那指定是不能的,隻能感歎道:“早前我在北平的時候,和大侄子第一次接觸,就覺得非常不凡,現在想起來,會有如今的情況,一切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大侄子在商道上的成就,不僅是我,更是近百年以來,沒有任何人可以達到,如此神乎其神的方式,可能將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厚的一筆。”“這筆錢財,對於大明,對於所有將士,都是非常重要,最為主要的是,這比錢的來源,並非從百姓手裡拿來,而是從商人的手中,地主豪紳的手中。”朱棣本身的智慧是很高的,不僅僅隻是體現在軍事方麵,短暫的思索,他就明白了各中的厲害關係。群英商會屬於朱英,這些錢財,自然就流入到了朱英的口袋,以朱英現在的身份,這麼大一筆錢,自然會成為大明內帑的收入,這是顯而易見的。李景隆讚同的點點頭,長孫殿下最優秀的地方在於,這些錢財完全沒有涉及到百姓的利益。看似簡單,可隻有真正了解的才明白是多麼的困難。當今天下,從上到下,哪怕是大明國庫的歲入,也是來源於最基層的百姓。即便是地主鄉紳,官員俸祿,邊關軍餉,國庫歲入,皆是如此。那些大發橫財的商人,哪個不是囤貨居奇,投機倒把。這般對比起來,就非常的難能可貴了。不管是李景隆,亦或是朱棣,也可謂是大明頂尖的勳貴,站在他們的角度上看去,事情自然完全不同。“明日就是閱兵,景隆對於閱兵這塊,可是有什麼了解,我聽長子高熾說,似乎昨日大軍入城,京師衛所的將士們,給了百姓很大的改觀。”朱棣轉而說道,他已經不想再聊錢財的事情了,對比商業,更多的興趣還是在於軍事。聽到這話,李景隆的麵色開始變得肅穆起來。稍稍沉吟後說道:“這些將士們的變化太大,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表叔不用著急,明日閱兵就能看到了。”“這次的閱兵,不管是對於京師的百姓,還是那些來京的外臣,亦或是朝堂的大臣們,都是一個巨大的震撼。”“那般軍紀嚴明的將士,似乎從兵法上走出般,一舉一動,皆是威懾。”李景隆想起昨日,親眼看到的大軍。整齊的方隊,目不斜視的眼神,一人人如同行走的凋塑,那種迎麵而來的衝擊感,這天下間,不知有什麼軍隊可以抗衡。朱棣聽到這話,沉默了下來,心裡頭五味陳雜。雖然並未親眼見到,但從李景隆的神態眼神中,他完全能猜測到,朱英操練出來的軍隊,絕對是非常的強悍。李景隆可不是沒見過世麵,自身多次到湖廣、陝西、河南等地練軍。對於軍隊極為熟悉,且還立下了不少功勞。能夠讓其發出這般驚歎,可見被朱英操練過的軍隊,有多麼駭人。朱棣端起茶杯,眼神閃爍。這一切,到了明日,自然就知曉了。.......日落月明,京師萬家燈火。此時乾清宮中,朱元章正和寧妃品茶交談。“咱大孫果真有補天濟世之材,利物濟人之德,這五廠開辦,不但可解內帑緊缺,便連國庫,都能有很大的幫助。”“最近宮中用度,咱已經連升三個等級,在這方麵,寧妃可得好好感謝大孫一番。”朱元章笑嗬嗬的說道,在他對麵,寧妃的桉台上,擺放著的正是朱英所辦廠宣傳的冊子。此時寧妃已經看完,眼中已是異彩連練,聽到朱元章的話,不由說道:“雄英那孩子在商道上的成就,著實讓人歎為觀止。”“照妾身看來,這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買賣了,更多的涉及到我大明之根本。”“這麼好的孩子,竟是在外流落了十年,現在想想,真是可惜,若是早些回到宮中,或許應該還會好上許多。”朱元章搖搖頭道:“這也未必,對於大孫這般天資,宮中便如同囚籠一般,限製了其的發展,咱當初這麼一路走來,也是閱遍江河,腳量群山。”“罷了,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終究是回來了,咱在這晚年的時候,能夠有大孫的陪伴,已經是心滿意足了。”寧妃聽完,也是輕輕點頭。對於陛下,這些年來寧妃一直陪在身邊,點滴生活都很是了解。在陛下心中,她當然沒有馬姐姐那般地位,有些朝廷上的事情,也說不上話。不過現在寧妃掌管後宮,對於朱英的婚事,還是比較關心。明日便是太孫冊封大典,今夜過來,就是想找陛下聊聊關於太孫妃的事情。見時機差不了,寧妃就開口說道:“陛下,雄英這孩兒,妾身沒記錯的話,當是洪武七年,十月二十七日生吧,至今,當是有十八了。”朱元章道:“沒錯,說起這事,早前大孫還欺瞞咱,說是二十了,哈哈。”這讓朱元章想起來當初,在平安茶樓,自己剛剛認識大孫的時候。不能說認識,是十年後的第一次見麵。那時的自己,還抱著懷疑的態度,試探大孫的生辰,結果蹦出來個二十歲,相差兩歲,這讓他都覺得是不是搞錯人了。想起相識的過往種種,朱元章不由嘴角帶笑。“陛下,雄英都十八了,明日就是太孫了,妾身覺得呀,是應該定下太孫妃的人選了。”“俗話說得好,成家立業平天下,這成家,是排在第一位的,陛下難道不想抱重孫嘛。”寧妃輕聲的說道。平日裡沒啥事,對於各家皇子,皇孫的婚事,寧妃想來看得比較緊。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這方麵,寧妃也是希望老朱家能夠香火旺盛,百子千孫。朱元章聽到這話,也是讚同的點點頭,問道:“愛妃可是有什麼看上的人家,不彷說出來聽聽。”“隻是這人定了後,咱們還是要跟大孫說上一聲,或者讓他也瞧瞧是否滿意。”“大孫的性格呀,愛妃可能不清楚,類咱,固執己見,有些事情就是咱都沒辦法做他的主。”說著這話,朱元章也有些無奈。其實按照朱元章的脾氣,這不管是誰,哪怕是曾經的大妹子,也是隻能勸慰,太子朱標就更不用說了,不聽話那就是棒下出孝子。可是對著大孫,就完全不一樣了。現在年紀也大了,最是疼愛大孫,若是因為什麼事情,遭大孫埋怨了,朱元章那就是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寧妃聽著陛下的囑咐,頓時更加了然朱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一塊陛下也是看得很重,現在到了朱英這裡,就給自己破例了。心裡頭稍稍琢磨後,本來想說的話,有改變了想法,轉而說道:“陛下,對於雄英的婚事,臣妾倒也沒敢亂點鴛鴦譜,就是怕遭了雄英的埋怨。”“在早前,臣妾也差人打聽過一些情況,這中山王有一女,名為徐妙錦,剛剛到這出閣的年紀。”“雄英還沒進宮的時候,就與其還有老四的長子高熾,一同在秦淮遊玩過,倒是挺相處得來。”說到這裡,寧妃臉上露出幾分惋惜,道:“隻是這徐家閨女太過頑皮了些,前段時出了那般事,雖說沒甚事情,可多少損了些名聲。”“這般跳脫的性格,不夠端莊賢淑,若往後為國母,感覺還差上幾分。”朱元章也是比較認同。在他看來,能擔任大孫的正妃的,就應該是像大妹子那般,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甚至在很大程度上,還能為夫解憂,女子亦能獨擋半邊天。隻是當今世道,這樣的女子太難找了。想著想著,朱元章突然想到一人,那就是時常陪在大孫身邊的葉月清。於是便就對寧妃問道:“咱大孫旁邊跟著的女子,不知愛妃可是有印象。”“那女子咱覺得不錯,或許出身低微了些,但能在方方麵麵,都幫得上大孫,倒是和大妹子的處事風格,有幾分相似之處。”寧妃心中了然,對於葉月清,其實她早就有打探,甚至連高麗公主趙香熙的事情,也是了解個透徹。雖不為皇後,但現在寧妃掌控後宮,實則已有皇後之權,這些消息,還是很容易就能查到的。朱英在這方麵,也沒怎麼捂得嚴實。所以寧妃這次過來,便就是想看一下陛下對於葉月清的態度。眼看陛下率先提出,寧妃這邊就好說話了。“此女儀容不俗,眉目清明,當也是出生於書香門第,或許不過是家道中落。”“雖無十分姿色,但也有其動人之處,臣妾看著呀,屬實是討厭不起來,心裡頭也是喜歡得很。”“加之這月清時常陪在雄英身邊,定是個得力助手,陛下也覺得不錯的話,依臣妾看,不如就定這姑娘了。”朱元章聽著,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想了想便道:“咱覺得可以,恰是明日大孫大典,祭祖祭天。”“咱看呀,不若讓這姑娘也陪著一同去,也算是先定下個名分,反正也是遲早的事。”“若是她的話,就不必跟大孫提前說些什麼了,便就當個驚喜吧。”說到這裡,朱元章頓時有些愁眉苦臉:“咱這大孫什麼都好,怎就不好女色呢,整日跟個和尚似的,不是研究什麼火器兵法,就是看古籍文章。”“咱曾經是當過和尚,可那是假和尚。”“咱大孫沒當過和尚,卻是個正和尚,咱這輩子,一個重孫哪裡夠呢,不得是七八十來個的。”“腳下一堆喊著叫著太爺爺,那才叫個安詳萬年呢。”在這方麵上,朱元章是傷透了腦筋。他當時查朱英底細的時候,還覺得很有可能查出個重孫來。也曾囑咐過錦衣衛,看看大孫曾經和那些女子有過交際,是否誕了孩子。畢竟大孫都十八了,正常來說,十六歲的男子,就當成婚生子。彆人不成婚,那是找不到好的女子。大孫集自己,還有大妹子,長子之所長。生得是眉清目秀,儀表堂堂,在朱元章的眼中,比那李景隆也不逞多讓。有頗有錢財,雖是商人,可在西域那等地方,地位可不算低。哪怕是弄幾個外種的,朱元章也不嫌棄,至多不入嫡係即可,好歹也是個重孫。誰曾想,到了如今連一個都無,真是讓人操碎了心。寧妃聽著陛下的抱怨,不由掩麵一笑,而後道:“陛下但請放心,臣妾看雄英,應當是沒嘗過個中滋味,若是品了滋味,招他如今這龍精虎猛的勁道,夜禦數女都不在話下。”“到那時候,陛下的重孫,怕是抱都抱不過來呢。”聽著寧妃的話,朱元章也是同笑了起來。再聊了會,寧妃便就請辭離宮了。她如今也是五十多了,年老色衰,自不會侍寢。寧妃走後,月色正明,朱元章想起明日大孫冊封,還有閱兵盛況,揚大明國威。倒是有些睡不著了。本意想去後麵坤寧宮瞧瞧大孫去,又怕吵了大孫。思索一番後,便就對劉和吩咐道:“通知後宮,今日讓張美人過來侍寢吧。”說完後,朱元章突發奇想。大孫今年當是要給咱生個重孫了。現在咱也還算是寶刀未老,不若給將來的重孫,生個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