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委屈的朱允炆(1 / 1)

朱允炆畢竟年輕,這般被一說,頓時就有些慌了。而這絲慌亂,恰好被劉和捕捉到了。前幾日,朱允炆在修訂大明律的事情上非常頭疼,整個大理寺的進度,也是極為緩慢。畢竟這其中涉及到的條款太多,而且按照大兄的意思,必須要具體化,甚至要有類似的案例支撐。這就涉及到大量的卷宗了。其中從刑部運送過來的卷宗,按照現在的即將修訂的律法一查,發現大部分卷宗都出現了問題。甚至隱約中,似有冤屈存在。這個時候,就有爭議了。最大的爭議,無非就是《禦製大誥》。《禦製大誥》乃朱元璋親手為主編纂,收集了大量的案例。按理說,即便是新的大明律法,也當以《禦製大誥》為主要參考,雖說這新的大明律,是太孫殿下要求修訂,可陛下尚在,有些事情也當需要顧及道。這般一來,爭議就越發大了,往往一條律法的製定,都需要爭議良久,大理寺的正殿裡,那是經常吵得不可開交。僵持不下的時候,該是如何,也就隻能請皇孫殿下朱允炆來定奪了。而朱允炆聽完左邊,覺得左邊有道理,聽完右邊,覺得右邊有道理。頓時就沒了主意。於是眾多大理寺的官員們,也就隻能繼續吵了,好幾次吵得過於厲害,差點擼起袖子就要乾仗。現在的很多官員,尤其是老一批上位的,都不算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多是跟著朱元璋打過天下,也立下了些許功勞,然後被分配過來。這讓朱允炆就有些頭疼了,本來是被欽點的此次大明律修訂主編撰,現在感覺每天頭昏眼花的。這比當初去被大兄安排訓練,要難受太多。關鍵這般日子,還看不到頭。也就是呂氏那番話,讓朱允炆心裡有了相反。其實按照呂氏的意思,是要先將解縉的事情,提前跟太孫殿下說明,而後爭取太孫殿下的同意。這樣一來,倒也沒什麼問題和錯誤的可能。呂氏是清楚解縉雖然大才,但去年被陛下打發回了老家,修身養性,磨磨性子。現在能夠把他給再次征召回來的,也隻能是太孫殿下。朱允炆原也是準備這般做的,隻是在第二日的時候,正好朱英外出,而回到東宮的時候,黃子澄在。黃子澄作為朱允炆的伴讀,也是貼身人,雖然因為最近東宮這邊的關係,往來相對比較少了,但情感依舊。聽著你朱允炆說起解縉的事情,黃子澄頓時就來了興趣。解縉確實很傲,但也隻是針對官員,在文人的圈子裡,還是有很大的名望,不少好友。而黃子澄恰恰跟解縉的關係不錯。立即就表示修書一封,詢問解縉的情況,而後讓解縉先到京師來,至於太孫殿下能不能看上,就是看個人的緣分了。這般一來的話,也省得太孫殿下久等,畢竟現在的太孫殿下日理萬機,指不定哪天就給忘記了。朱允炆也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這件事。現在被劉和問起,懷疑跟刺殺有所關聯。良久,朱允炆隻能是解釋道:“我交代黃翰林所辦之事,乃是邀請解縉回京師,參與修訂大明律事宜,並無其他。”劉和老奸巨猾,聞言就繼續問道:“不知此事太孫殿下可是知曉,老奴記得,好似是去年,解縉是陛下親口讓其歸鄉,雕琢十年後,才被允許入仕。”朱允炆此事就有些難受了,道:“最近大兄事務繁忙,幾次未能講述此事。”劉和並不追問,另外問道:“不知道殿下近段時間,天天都與黃翰林在一起嗎。”朱允炆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道:“沒有,大約三四天左右見上一麵,最近大兄整編科舉,翰林院上下都很多事情,因此黃翰林也是非常忙碌。”劉和問完後,行禮作揖就離開了。朱允炆急急匆匆就往後殿去,期間一個踉蹌,差點摔地上。“何事這般慌張。”呂氏聽到聲響,出門查看,見朱允炆衣冠不整,神色焦急,便就直接詢問道。“娘,大兄被行刺了。”“什麼!”呂氏頓時驚呼道,而後連忙問道:“太孫殿下居住宮中,何方刺客如此大膽,竟敢在宮中行刺。”“你大兄現在如何,有沒有受傷,刺客人被抓到了嗎,究竟是何人所為。”呂氏顧不得太多,幾步上前迅速說道。朱允炆聞言,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並非是行刺,而是有人密謀行刺大兄,被錦衣衛提前得到消息,如今人都已經抓到詔獄之中了。”呂氏聞言鬆了口氣,這皇宮戒備森嚴,如有刺客摸入,簡直不敢想象。而後連說道:“即是如此,為何你如此慌張。”話說完,呂氏心中閃過一道驚疑,緊接著追問道:“莫不是你在這其中,有所勾連不成!”說這話的時候,呂氏的語氣已經隱約有些發怒了。若是真被卷入到這場刺殺的事件當中去,朱允炆的未來,還能有未來嗎。即便是真的行刺成功,這皇位就一定能落到他的手中?還有那般多的藩王,也都是有繼承權的。當真是愚不可及。朱允炆聽到娘親的訓斥,感到心中有些委屈。為何皇爺爺要懷疑自己,現在就連娘親也要懷疑自己,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更是連一點都知情。辛苦了這般多天,怎的就牽扯到自己身上來了。“娘親,孩兒這段時日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曉,怎麼可能會牽扯到這件事上來,若是真有提前知曉這個中的消息,早就與娘親說了。”“況且孩兒現在,也算是受到大兄的重視,連修訂律法這般涉及大明全國百姓事宜,大兄都讓孩兒為主編撰,孩兒又哪會是那等恩將仇報之人。”“多年的聖賢書,豈不是白讀了,孩兒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的。”聽著這番解釋,呂氏才算是徹底放心,而後再次問道:“跟為娘說說,方才到底是何等情況,讓你這般匆忙。”聽到這話,朱允炆委屈得都要哭出來了,眼眶中都有些水霧彌漫,語氣帶著少許哭腔回道:“方才在前殿中,司禮監劉和來了,便是向孩兒詢問這件事。”呂氏眉頭微皺,他感覺並非如此簡單,問道;“即心中無愧,何須擔憂問詢。”呂氏自然知曉為什麼朱允炆會被問詢,畢竟在很多人的眼中,要說行刺這塊最大的收益者,自然就是朱允炆了。況且更為重要的是,在此前允炆本被定位太孫,想要用些陰暗手段,動機非常符合。其實若不是在自己的勸說下,當初太孫殿下剛被認知到的時候,事情的發展,也極有可能如此。畢竟當初允炆的心中,對於大兄已經有了很強的恨意,倘若不插手,哪怕是沒有行刺,也絕無今日這般兄弟和睦。若是真要那樣,現在的允炆,可就要被各種打擊,且沒有可能還住在這東宮之中。朱允炆聽到娘親的話,嘴角有些苦澀,但也隻能無奈把前因後果,都一一道來。耐著性子聽完後,呂氏胸膛起伏,強行壓製住心中怒氣。她沒想到自家孩兒如此不懂事,竟是會擅自聯係解縉,去年解縉被陛下撤去官職,打發回鄉,皆是有目親睹,怎能如此沒有忌諱。不過呂氏也知道,在這個時候還去訓斥允炆已經沒了用處。稍稍平複心情,思索一番後,便就開解道:“無須過於慌張,雖說有些不對,但現在和行刺這件事相比較起來,倒也是小巫見大巫了。”“隻是這個時日上,有些湊巧,或許會引來陛下的猜疑。不過隻要未曾做過,錦衣衛雖然名聲不好,但也不至於汙蔑皇孫。”“以錦衣衛的能力,還個清白不難,沒什麼需要慌張的,哪怕是陛下召你前去,也無須害怕。”聽著娘親的話,朱允炆總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他對於皇爺爺,和其他皇子皇孫一樣,過於懼怕了。所以稍微有些不對的方麵,心神就容易亂了。“娘親,那我現在應該如何做。”朱允炆問道。呂氏道:“你要做什麼?你什麼都無須去做,如往常一般,該乾嘛乾嘛,不過待會晚膳後,你可去趟坤寧宮,給你大兄請安。”“畢竟此事乾係重大,你這知曉後,也須得是關心一番,現在倒是沒啥去的必要,大致你大兄正在和陛下用膳呢。”這個時辰也是用膳的時辰,事情清楚了之後,朱允炆就準備在這裡晚膳。期間年幼的弟弟哭鬨,呂氏也隻能去哄哄。朱允火熙是去年出生,滿一周歲才幾個月,正值太子朱標喪事,也就沒怎麼祝賀。皇家的服孝和普通人家雖有所區彆,不至於遵守太多的守孝規矩,但至少不能做祝賀的事情。回來後,飯菜剛上,朱允炆問道;“娘親,你說這行刺之人幕後當是有誰,為何膽敢行刺大兄,難道不知道大兄威望?”“這要是讓大兄有所閃失,皇爺爺怕是非常著急,這大明的天,都得是變成血色。”朱允炆自然知道自己的皇爺爺是個怎樣的人。現在的和善,可不代表之前的和善。自從皇奶奶去世後,皇爺爺性情暴躁,除非是父王攔截,不然但凡有任何事情,官員犯罪幾乎清一色的死罪。就是早朝的時候遲到,就有可能被廷杖活生生打死。有段時日,朱允炆記得清楚,恰好是父王外出巡視,碰上皇爺爺心情不好,似二皇叔惹了父王。那段時日,天天早朝的時候,都會有官員被處死,即便死的不是朝堂上的,也是地方上的。可謂是人人自危。隻是當時的朱允炆人言微輕,不敢說話。呂氏聽到,也是點頭讚同。陛下的脾性,在皇宮誰還不了解。其實在太子朱標薨後,很多大臣極為害怕,感覺會有大批量的被處死,結果因為太孫殿下回歸,竟也沒有說死什麼人。甚至於被處死的反而少了很多,即便是有些小的過錯,也不至於受到嚴重的責罰,訓斥幾句,或者罰些俸祿,便也就算是過去了。思索間,呂氏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這件事,或許還真的跟允炆你,可能有些脫不開乾係。”朱允炆頓時就驚呆了,正在吃飯的他,差點沒被噎死,吞下後連忙問道:“娘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知曉我的,孩兒怎麼可能和這件事扯上關係。”“娘親,你可被嚇孩兒呀!”朱允炆這次是真的有些慌了,若是娘親都這般認為了,他該是怎麼才能解釋得清楚呢。呂氏說道:“並非你這般想,可能是下麵的人擅作主張也是說不定的。”“你想想,若是黃子澄他們在瞞著你乾出這等事情來,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即便是真的被陛下發現了,而後審查過後,你確實沒有參與其中,倘若成功,這皇位是不是有很大的可能,再次回到你的身上。”朱允炆一聽,仔細想想,好像這樣的可能確實存在。想到這裡,頗有些苦澀道:“若是錦衣衛查探黃先生,真查出了一些貓膩問題,以皇爺爺的性格,怎會輕鬆放過我。”呂氏沒有接話,他知曉允炆把事情想得簡單。在這方麵上,其實於皇權而言,隻要是沒有充足證據的情況下,一切皆有可能。到時候該是如何,自然便是如何。有些東西,即便是陛下,也要考慮到大明的將來。再者說了,真要查探清楚了,陛下也沒有太多的選擇,隻能和從前一樣,隻是這其中,要有不少人枉死罷了。但這樣的事,呂氏心中明白,曆史上這樣的殉道者,還真就不少。“你也不用擔心,黃翰林他們一介文人,大概率是沒這個本事的,真正說起來,最大的可能,也隻能是他了。”朱允炆聽到話,一個身影從腦海中浮現。那便是他的四皇叔,燕王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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