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來自文人的反抗(1 / 1)

文臣們也沒閒著。嚴格來說,這是他們最好的機會。因為大量的錦衣衛,都去了孝陵,京師對於百官的監察自然要鬆懈許多。文臣,他們最初的身份,就是文人。每一個文臣,從來就沒有脫離過文人的圈子。雖然正旦才過初三,但實際上很多燈謎早已經開始了。接著文人聚會的名義,很多宗族之間,開始聚集在一起。“太孫殿下如何敢與天下文人作對,難道他就不知道,這天下的治理,隻有我們才你能做嗎。”“沒有文人的幫襯,這天下要爛成什麼樣子,稅賦誰來收?百姓誰來治理?”一個名不經傳的老頭,喝下一杯酒,打開了話題。這老頭在大明或許名聲不顯,但在地方上,可是族長級彆的人物。宗族的族長,尤其是大姓,哪怕是正五品的官員都要忌憚許多,誰知道後麵有什麼錯綜複雜的關係。某後院中,大概有二十多人。前院更是有歌舞絲竹之聲傳來,很是沸騰熱鬨。能到這後院來的,每一個簡單人物。像這樣的聚首,一般很難,隻有過年才會有這樣的盛況。而正五品往上的官員,是不會參加這樣的文人的聚會的。這並不是因為身份,而是一種保護的安排。能夠在京師抵達正五品往上的官職,其中可不僅僅是個人的努力就能達到的,更多是大量的人脈資源的堆積。像是現在的吏部尚書詹徽,仕途可謂是一帆順水,平步青雲。看似是朱元璋的提攜和愛護,但暗中,多少詹家族人,付出了巨大心血。稍微一點點的瑕疵,都會有人自願背鍋。漲名聲的好事,定會落在詹徽頭上,壞事就一點關係沒有。還有宗族花費大量錢財,幫忙宣傳名聲。加上詹徽本身的能力,才會升得如此之快。而作為吏部尚書,給予宗族的反饋,自然是非常之大的。這就是人情往來。縱觀古今,誰也不能避免。詹徽隻是一個代表,其他的或許沒有詹徽這般高的官職,但每一個,都用了大量的宗族資源。能夠爬到高位,不能讓他們有任何的閃失。所以這樣的聚會,不能有超過五品官職往上的官員參與。就算出事,也牽扯不到他們的身上。大明如今的連坐,族滅,也是基於此。現在大家討論的問題,便就是因為劉三吾那封廣泛傳開的書信。那封書信,極為清晰的點明了現在的局勢,這才讓多數有身份地位的文人,開始商討對策。把握的時日,也是皇室孝陵祭奠的這天。“太孫殿下,這是要挖大家的根,此事堅決不能進行下去。”另一文人,坦言開口道。一名看上去有些乾瘦的老頭,此刻站了出來。看到這老頭,場麵上頓時就安靜了許多。因為他是江南鄭家代表人。雖不是族長,但也是族老級彆。江南鄭家是什麼概念?那是洪武十八年,朱元璋禦賜的‘江南第一家’。“一門尚義,九世同居”。鄭氏家族從南宋開始同居,到明初已經幾百年沒有分家,幾千人同財共食,和睦相處。當時,鄭氏義門的孝義聞名天下,為了表彰義門代代相傳的孝義家風,朱元璋在洪武十八年親賜“江南第一家”予以旌表。鄭氏從南宋開始不論風雲如何變幻,不論是戰爭亂世還是太平盛世,他們總是始終如一,家族的日子還是過得有條不紊。不論誰當權,他們都按照自己的規則,治理好家族事務,處理好跟鄰裡關係。不管在什麼條件下都起著忠節義孝的表率作用。所以在宋元明三朝都受到朝廷的旌表。這是一個,從南宋就開始存在的世家。可以說是僅存的千年世家了,在江南,甚至說整個文人圈子裡,那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在蒙元清洗下,還能存活的大世家,其中生存之道,極為精深。可在遇到這個學堂問題的時候,他們還是參與了進來。在很多人眼中,看似不以為意的學堂問題,實則是一場千年未有之大變,如科舉的出現,將會徹底的改變社會階層。有眼光的人,總是不差的。所以他們還阻止。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是洪武年間,換了任何一個年代,哪怕是朱棣永樂期間,都沒有完成的可能。也隻有洪武大帝朱元璋,才會讓這些家族之人,這般忌憚。因為一旦朱元璋鐵了心的貫徹下去,沒有人可以阻止,沒有人膽敢阻止。陛下那人,那是真的敢殺啊!遍數天下讀書人,約莫不過百萬之數,這其中甚至包括沒有任何功名在身的。依照陛下那脾性。真要來一場文武之變。怕是屠個三十萬讀書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這就是朱元璋的威懾力。無人不怕,無人不懼。“鄭老,此事還許你來說個章程,咱們這些人一盤散沙,琢磨了許久,也沒個良策。”一富態老頭,作揖恭敬說道。被稱呼被鄭老的那人,看似乾瘦,弱不禁風,但眼神沒有絲毫老人的渾濁,反而精光閃爍。“老夫既然今日過來了,那便就簡單說上兩句。”鄭老開始講述,眾人洗耳恭聽。“太孫殿下的想法,當然是好的,陛下的想法,自然也是好的,這樣的事情,雖說得罪了大家,但究其根本,還是為了咱們大明。”這番話要是彆人說出來,早就被眾人圍攻了,但鄭老說出來,無人反駁,靜心等待。鄭老繼續道:“然如今大明天下,外患不斷,朝堂興兵倭國,遼東奴兒乾又有肥沃黑土,時局變化,瞬息萬化,更有陝西反賊,聲勢滔天。”“隻能說這些法子,在這個時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大夥也都清楚明白,這番事情下來,整個大明,都會有動蕩不安之勢,如今距前元覆滅,不到三十年,何以興這虎狼之事。”一番話說開,所有人精神狀態完全不同。現在大家反對太孫開辦的學堂,但一直沒有個具體名義。總不能扯起大旗說,太孫你這觸及到了咱們的根基,不能讓那些底層百姓讀書識字吧。這番說話,於理不合。所以文人欠缺的,一直就是一個大義的名頭。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站在道德的至高點,習慣了站在光裡。這也是為什麼在太孫定下京師學堂後,雖有反抗,但意義不是很大。除了動用關係,讓那些文人們撤走,就沒其他舉動了。連官員在朝堂上,都不敢開口。開口那人,即使被陛下直接問斬,也落不下個好名聲。學堂根本不愁沒老師,因為多的是連飯都吃不起的讀書人。且因為除名的關係,已經沒有人敢撤離學堂了。現在有了這番說辭。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或許有人覺得,這番說辭,並不是直接阻止,而是拖。拖個幾年後,不是還得辦嗎?假若有人提出這個話題,那麼他就沒資格在這後院中。因為隻要有借口把現在延緩,後麵多的是各種借口。一直拖到這件事,再不被提起為止。“妙啊,大妙!之前咱們總是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個中局勢,現在鄭老一說,便就極為清晰明了。”“咱們讀書,為的就是忠君報國,為陛下分憂。”“如此影響大明國祚之事,絕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施行,即便要做,依我所見,至少是十年往後的事情了。”一人提出,馬上多人附議。後院的氣氛,一下子就熱鬨開來。守得雲開見月明。這番說詞,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絕對是站得住根腳的。鄭老在說完之後,整個人就縮進了人群中,好似一個普通老頭。鄭家在對任何有跟皇室相關的事情上,絕不會為先鋒,甚至不會跟從。他們有著自己的生存之道。鄭老小眼睛半眯著,看著喧鬨熱切的眾人,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輕蔑。若不是為了家族利益,他又怎會參加這般聚會。也就是打探到皇室孝陵祭奠,才會過來。在幕後推波助瀾也就行了,真正行事,鄭家絕不參與分毫。.......京師城郊。葉月清帶著數十緹騎前來。目前葉月清在京師的近衛,也便是玄甲衛了。按照朱英的吩咐,在京師外城行事,至少得有三十六騎相隨,才可出行。這是對葉月清下達的令旨,也是保護。葉月清來的這裡,正是西歐過來的工匠住所。大門口,自有官員迎接。“太孫殿下所囑咐的配方,現在進行得如何了,大致還有多久能做出來。”葉月清直接了當的問道。接待的官員連忙回道:“回大人,現在鋪路的水泥,已經有三種符合,唯有太孫殿下所交代的用於主梁的三合土,還有些相差。”葉月清點點頭道:“帶我去看看。”在官員的帶領下,葉月清很快來到了類似於研究中心的地方。這裡數十個頭發各異的西歐老人正在喋喋不休的討論。嘰哩哇啦的,也沒幾個能聽懂。葉月清的到來,並沒有被他們所注意,年輕官員想上千喝止,卻被葉月清攔了下來。“把那人叫來。”葉月清指著一個中間一個年輕人說道。隨即那人便被喊了過來。“你說什麼名字,可懂漢話。”葉月清問道。“鄙人賴特威爾,見過大人。”威爾右手撫胸,彎腰行禮道。賴特是姓,威爾是名。按照西歐那邊,他應該叫威爾賴特。但學了漢話後,威爾每次都要解釋很久,後來乾脆就入鄉隨俗,自我介紹的時候為賴特威爾了。“他們在討論什麼。”葉月清聽到威爾的漢話,還算滿意,隨後就問道。威爾目前多少有些震撼。因為這是一位女大人,還是非常漂亮的女大人。看著後麵整齊的護衛,威爾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回稟大人,我們都是在討論怎樣才能讓做出來的柱子,更加的牢固,可以撐起三層樓那麼高。”“其實現在的配方,已經足夠做起來,但誰也不知道,能用多少年,如果經曆久了,會不會坍塌下來。”“所以我們要讓柱子更加的有韌性,就算是要倒,也是先彎著,而不是像琉璃般,突然就碎裂開來。”“住在裡麵的人,就可以察覺到,及時的跑出來,而不會被壓在裡麵。”葉月清聽完後,輕輕點頭,同時也瞪了一眼那接待的官員。因為官員根本沒有清楚這些西歐人目前的進度,反而顯得有些迷糊。官員戰戰兢兢,膝蓋發軟,就想磕首求饒。不過葉月清轉頭就跟威爾繼續討論去了,沒在搭理他。經過一段了解後,葉月清明白。西歐人在水泥這塊的配比,基本上已經完成,包括太孫殿下所說的建高樓,也能達到了。而且因為得到了大明三合土配方,在建樓上似乎有了更多的想法。這也算是中西思想碰撞產生的火花吧。葉月清注意到的是,在他和威爾聊天的時候,不知不覺中,那些西歐出色的工匠們,竟然停止了下來。“看來你在這裡的地位不低,倒是我看走眼了。”葉月清很快就想明白,笑著說道。威爾也不藏著,直言道:“我的父親曾經是一名出色的工匠,我繼承了他的手藝,所以比較出色。”葉月清眉頭一挑。這也算是西歐特色,不怎麼謙虛,卻讓大明這邊的感覺很有股子自傲的味道。“即是如此,那便在近幾天開始籌備吧,把你們所說的高樓開始建造起來。”“包括這裡的路麵,全部用水泥做好。”“三十天內,我要看到成效。”“這次的建造,便是以你為主,若是能夠做到,我便帶你去麵見太孫殿下。”“若是做不到,自有懲罰。”葉月清淡淡的說道。不管這些西歐人怎麼說,東西出來才是真實的。關於牢固的問題,那就先讓他們自己住著吧。真要坍塌,先行嘗試就行。對於這批西歐人,雖說看重,但該如何還是要如何。年後,自然還會有更多的西歐人,被不斷的接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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