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海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大明的商人,也可以召集護衛,從海上航行,去其他國家做生意。當造船開海的消息,在朝會上說出來的時候。朱英站在旁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之前他跟老爺子說了幾次,雖然老爺子有所觸動,但一直沒有正式下達諭旨。然而怎麼自己昨日就去了趟宮外,今日就轉變這麼大呢。這還不止。隨著劉和的宣讀諭旨,就各個碼頭,重新組建市舶司。所有海商的通行,必須從市舶司那裡取得通海文書,才能有海上航行的資格。但凡不取得通海文書者,一律認定為走私出海。違律者,大船貨物儘數充公,隨行人員視職務定勞役。在這個諭旨下達後,同時令戶部出具有關於海上貨物的詳細賦稅章程。朱英心裡頭,直呼好家夥。老爺子這一手,玩得溜啊。不聲不響,就把這麼個事情給敲定了。朱元章這不是讓群臣商議,而是乾坤獨斷,直接下達諭旨。下麵的人,自然知曉沒上奏的份,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就是嫌活得太長了,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朱元章顯然也注意到了大孫的神色變化,得意的笑了笑。下了早朝,爺孫倆就開始聊起來。“爺爺怎麼會突然想好開海禁呢,這邊倭國還沒有打完。”朱英不解問道。朱元章笑嗬嗬說道:“怎的,就允許大孫賺些錢財,咱就不行了?”“說起來,還是得虧大孫你,讓咱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咱之前,也沒接觸過商道,沒想到這商道裡,竟是還有這麼多的講究。”“若是操控得好了,這錢財,還真的可以憑空生出來,太過於奇妙了。”“咱這心裡頭呀,反複琢磨著,發現有些法子,不僅讓百姓得了好處,國庫還能有一大筆的收入,比之曾經的賦稅,都要來得快上許多。”“這就讓咱發現一個事情,這天下間的錢財,若是能夠全部均分,那麼就沒有餓死的人。”“說明啥,說明這些地主豪紳們,他們手裡的錢糧,是多得超乎咱的想象啊。”“咱想起當初,在各地流浪的時候,一些地主家的糧食,都已經存到發黴了,被老鼠都啃了許多,還不願拿出來。”“之前倒是可以搶,可現在不行,那會亂了套。所以就須得按照大孫這邊的法子,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掏出錢糧,購置一些新的玩意。”“咱大明能有啥新奇玩意,這東西,肯定是海外來得更多。”“也懶得多搞,咱就讓海關,把這稅收給加大一些,坐著收錢,豈不美哉。”“大孫你來說說,是不是這麼一個道理。”聽著老爺子的長篇大論,朱英都有些呆住了。這還是他印象中的老爺子嗎。怎的感覺變化如此之大。就好像,一下子突破了本身目光的格局。要知道朱英的這個東西,基本上全都是來源於前世記憶。有些地方,並不能說非常切合完美,不同時代的東西,強行融合在一起,可是沒出問題的。過於超前的理論,在現在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的朱英,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摸著石頭過河。朱英回道:“爺爺說得在理,就是孫兒不知道,怎得爺爺一下子,就...朱元章笑哈哈的打斷道:“就怎樣了,怎麼,隻須大孫有想法,咱就不能有想法了。”這話讓朱英不由有些汗顏:“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孫兒隻是有些奇怪。”朱元章拍了拍大孫的肩頭,感歎道;“咱呀,也不是那般頑固不化之人,這些日子以來,大孫的一些舉措,咱都是看在心裡。”“最開始的時候,咱覺得現在的大明,已經很是足夠了,當今天下,又有哪國,能跟咱大明相提並論呢。”“大孫的心思,咱也清楚,亦如當年的咱一般,有著建功立業,擴土封疆的大誌。”“大孫你今年才十九啊,這般年輕,在咱看來,哪裡懂得這麼多。”“可現在,咱這想法變了,大孫的優秀,是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所以咱就覺得,雖然咱年紀大了,也可跟著大孫,再試那麼一回。”“至少從現在來看,不是更好了嗎。”聽著老爺子的話,朱英心頭升起一絲暖意。這是老爺子,對自己的認可,是全方位的認可。朱英想要說些什麼,卻似乎肚子一堆的話,又不知從何開口。朱元章看了出來,道;“咱們爺孫倆,便也就試試,看看能將這大明,再度推向多高。”朱英認真點頭:“好。”......開海的事情,很快就通過邸報,傳遍了整個京師。不少行商,蠢蠢欲動。但凡知曉些的,誰不對那海外貿易起心思呢。一名尚有五十多歲的老者,聽著說書人講述這邸報上的事情後,不由起身道:“陛下當真下了如此諭旨。”話一開口,頓時其他客人,就傳來不滿。畢竟大夥都在認真聽著呢,你這般打斷,豈不是壞了興致?老者見此,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連忙作揖賠罪。而後也沒聽說書人來講述,徑直的回了府邸。老者本是江南一帶的人,算是大戶。是被當今陛下,給強製遷移到京師這邊。在此之前,他是跟船出過海的。海上的貿易,到底有多麼值錢,心裡頭非常清楚。如今聽到開海的消息,頓時就來了興致。“把今天的邸報,快些給我送來。”老者對下人吩咐道。而後到書房裡,仔細看關於開海的一些介紹。京師邸報,有這麼一個好處,就是在遇到朝廷的一些決策後,就會有相對詳細的介紹。老者看著,眼睛越發亮了起來。他在其中,嗅到了商機,且非常的強烈。他想做,這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曾經的他,也是個普通的乞兒,便就是靠著自己靈敏的嗅覺,才掙下了如今的家產。很多被強製遷移過來的大戶,日子可沒他現在過得這般舒服。心中頭仔細想過後,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我至少還能乾十年。”老者很是滿意。隨後就喊來管家,讓他把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全都召集過來。下海經商,可不是個小事,得有足夠的本錢。老者就準備把地窖裡埋的銀子,全部都給拿出來,賭這一手。不過小兒子有些不耐煩:“父親,如此大的風險,著實沒有必要,咱們現在,也能過得挺好了,這般行去,一片未知,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豈不是血本無歸。”聽到這話,其他的弟兄,也紛紛響應。大家在京師這裡的舒適日子過慣了,當然不想去海上討生活。“你們,逆子!”老者破口大罵:“咱們家裡,就那兩間商鋪,若是等老子死了,你們三個,要怎麼分?”“坐吃山空的敗家玩意,本來老子還有些猶豫,這般看來,此行是非去不可了。”“不想去的,也行,老子給你些錢財,自生自滅去吧。”聽到這話,三個兒子,頓時就不敢多嘴了。老者冷哼一聲:“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老子帶著你們幾個兔崽子,出幾趟海,也算是讓你們多了一份本事,哪怕是身上一乾二淨了,也能給彆人當個總官,再不濟做個財附。”“好歹能吃口飽飯,不至於餓死。”對於這三個兒子,老者沒一個滿意的。讀書讀書不行,買賣買賣不會。老者一直心裡頭犯愁,想要好生將他們鍛煉一番。現在有了開海的事情,就是有了機會。隻可惜三個兒子,連總官,財附都不知道是啥意思。所謂總官,操持全船諸般事務。所謂財附,便是掌管貨物買賣和每日帳目計算的職務。有過出海的經驗,去乾這兩個職位,還是很容易就能上手的,那也是門本事。像是老者這樣的情況,自然不會是個例。但凡接觸過海貿的商人,大致都是能夠知曉這其中的巨大利潤。不過出海,也有講究,至少護衛不能少。途徑一些小國,殺人越貨什麼的,家常便飯。就這麼一下子,武人突然就受重視起來。......大明伐倭大軍,在滅掉倭國船隊後,輕而易舉的就登陸了九州島。雖說是號稱五十萬大軍,嚴格算起來,自然是沒有的。能戰之兵的話,大概是接近三十萬左右,這已經是一個極限了。其餘十多萬,幾乎都算是後勤。像是這種長途的征戰,如果不是以戰養戰的話,後勤就是一個非常關鍵的點。姚廣孝那邊,基本上也差不多。不過即便如此,對於九州島上的倭軍來說,這也是異常巨大的壓力。在大明火統,大炮麵前。倭國低矮的城防,根本就不值一體。一番轟炸之下,很快就能破開,而後一擁而進。不需要太多的什麼戰術,策略。雙方的差距,自然不在一個檔次。不夠憑借著對於地裡位置的熟悉,倭國武士還是有一定的防守之力的。城池不能阻擋,那就隻能打野戰了。倭國武士的個人素質,還是非常高,給大明伐倭大軍也造成了不少困擾。尤其是那些難走的山路,更是如此。從整體的局麵上來看,倭國節節敗退,幾乎沒有什麼勝利的希望可言。雙方不管是在人員素質方麵,還是軍備方麵,完全不是一個級彆。對於現在的倭國來說,目前正是處於南北朝戰爭結束的初期。在曆史之上,被稱作室町時代。名稱源自於幕府設在京都的室町。在這個時期的倭國,人口上也不會太多,沒有經曆江戶時代的平穩發展。倭國的人口沒有統計,不過按照版圖來說,按照曆史的統計,這個年代也被稱為戰國時期,總人口超七百萬。大量的倭國城池,被迅速的占領,不過這些倭人,也知道沒辦法跟大明軍正麵抵抗,紛紛溜走。雖是一路平推,但對於倭國軍士的殺傷,並不算多。顯然,倭國目前的想法,就是拖。不管是大明這邊,亦或是高麗這邊,都是屬於遠征軍的概念。包括馮勝,也不會說一股腦帶著將士們橫衝直撞。步步為營才是關鍵。打下九州島沿海後,馮勝立馬下令,占據周邊的倭國城池,直接便就開始吞並。“那些倭人,真是讓本王煩死了。”“大將軍,這般打還是不打,什麼時候打,怎麼打,倒是給個話呀。”“就這麼僵持著,待他們其他地方的大軍過來,我們這邊,可就沒現在這麼輕鬆了。”朱榑直接說道。他現在的性子,有一些急切。因為打倭國實在是太容易了,那些倭人,這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哪有什麼阻擋的能力。贏了幾次之後,朱榑就開始有些飄了。是不是還嚷著要率軍直搗黃龍。馮勝聽著催促,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在沉思後,這才說道:“齊王殿下,我自是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首先要想清楚一個關鍵,那就是如果大軍前往,遇到些許不利,又當如何。”“我等大軍,自大明出發,遠道而來,對於倭國的地形情況,尚且沒有絲毫了解。”“若遇天險埋伏,哪怕得勝,也是慘勝,不知多少軍士,便會因此喪命。”“我等在這裡,也沒得補充,一個將士戰死,便不會如同在大明一般,還有能頂替的。”“諸位殿下,不也是想著,如果建設藩國,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當不是說一日兩日,便就可以定下。”“是以既然咱們這邊,已經攻下城池十多座,也不能因此掉以輕心,須得步步為營才是。”馮勝的這一番話,讓最喜歡的鬨騰的朱榑,也是冷靜了下來。現在情況不明,真有重大損失的話,那麼此番遠征,真就如同笑話一般。“諸位殿下莫急,我等先將這裡掌控起來,而後慢慢蠶食,才是最為平穩。”馮勝看著都在沉思的殿下們,便就再度說道。其實對於馮勝來說,他當真是希望這場大戰,打的時間越長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