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兩丈寬的影壁,漢白玉造,那影壁上的壁畫,畫的是一隻栩栩如生,五彩斑斕的麒麟,按照李寬的猜測,那上麵用到的顏料大概率是珍稀寶石磨碎加工後製成的,否則壁畫經過這麼些年的風吹雨打,不可能依舊色彩鮮豔如此。
腐敗啊……
李寬一邊往裡走,一邊感歎。
那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那紫檀木搭建的廊橋,那飛簷下獸嘴裡叼著的純銀鈴鐺……
李寬忽然覺得,自己本身作為封建階級,此刻都對自己產生了一種新奇的仇恨。
這他娘的,果然是有錢人的快樂,沒見過世麵的連想象都想象不到……
“我說薑去,”李寬一邊往裡走,一邊發出自己的疑問:“這府中這麼些值錢的東西在,我母後還有老爹,就沒派人看著?”
薑去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解釋道:“二殿下,您看到的這些,是當時搬不走,或者說搬走了跌份兒的東西,老奴記得光是從這種府上充入國庫的玉珊瑚,就有七八尊之多,最大的,有一人多高……”
“好了好了,你彆說了。”李寬覺得自己再聽下去,這莊子上的狐狸就該叫了。
“所以,這院子目前沒人看著?”片刻後,李寬稍顯遲疑地開口問道。
“竹林之中,有一隊玄甲軍。”薑去聞言老實回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李寬點點頭,隨即止住了腳步:“算了,不逛了,我稍後會派人在這府中入駐,該做什麼,我回頭會交代他們,咱們回吧。”
“殿下……”聽到李寬的安排,薑去有些不解地望向李寬:“您除了老奴,哪裡還有其他人手可用?”
“不是,”李寬聞言不氣反笑:“我說薑去,本殿下就不能有點自己的小秘密?”
“殿下,勿要說笑。”薑去先是苦笑一聲,隨即正色道:“您可千萬彆……”他開口話說一半,便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千萬彆哪樣?”李寬翻了個白眼:“我就是想要開一次玄武門,我身邊也沒尉遲恭啊。”
“殿下……”薑去已經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了,講真,要不是太穆皇後於他有大恩,這老頭兒已經打算撂挑子不乾了。
您可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行了,”李寬撇撇嘴:“反正,你就當是祖母留給我的底牌之一吧。”
其實李寬這麼說,也不算錯。
畢竟當初他生的那場重病,本該奪走他的性命。
後來在祖母的悉心照料下,李寬活了下來,之後腦海裡便多出了那些記憶,以及莫名出現的召喚空間,和空間裡的三千暗影刺客,還有他那忽然就開始增長的恐怖飯量和力氣。
“我無祖母,無以至今日。”李寬忽然開口道。
原本憂心忡忡的薑去聞言先是一愣,等他抬頭朝自家殿下望去,對方卻隻留給了他一個蕭索的背影。
回皇宮的路上,在馬車中睡著的李寬忽然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又見到了祖母,她就坐在隴右老宅的花園亭中,像很多年前那般,遠遠望著在花叢中撲蝶的稚童,眼中都是溫柔的笑意……
李寬睜大眼睛,望著那位慈祥的老人,努力將對方的模樣一點一點重新臨摹進自己的心裡。
因為他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夢見過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