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契苾何力?”此時的李寬,忽然覺得腦子轟的一下就炸開了:這位異族大將日後可謂是某位“天可汗”的死忠,至於忠誠到何種地步? 嘿,那可是“主君身死,故傷耳刺麵,”欲“觸柱而亡”——簡單來說,就是李二陛下駕崩,他便要去給對方陪葬的那種地步。 說實話(對“楚蠻王”指指點點)——這是親生兒子都達不到的程度。 然而最後,還是先帝遺詔,明言不許其陪葬,這才讓他契苾何力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相較於他的忠誠,此人更是能征善戰之輩,史稱“沉毅能斷,有統帥之才”,一生為大唐征戰四十餘載,無一敗績。 當然,眼下這位契苾何力還是鐵勒十五部裡“站如嘍囉”的小可憐,屬於被大家任意欺淩的對象。 “原來是契苾何力可汗,久仰久仰。”破天荒的,楚王殿下此刻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他甚至主動下馬,朝契苾何力拱手一禮。 這一下,倒真把所有人整不會了。 特彆是楚王的家臣們,其中像薑去、竇師綸這樣為人老道的家臣們,眼下隻是不說話,默默看著楚王表演,而薑盛、袁天罡這樣的新人,那叫一個忠心不二,隻見兩人互相打了個眼色,算是做好了見機生擒契苾何力的準備。 而打馬在四人後方的薛萬徹,臉上的表情卻很是無奈。 總覺得現在的年輕人,腦子看起來似乎都不大好使。 “楚王殿下……”契苾何力顯然是沒獲得過這樣的尊重,說來也傷心:這哥們九歲喪父,繼承汗位時還被迫降號成為大俟利發(部落酋長),後來他就成了大草原裡的出氣筒,誰心情不順都能來契苾部踩上兩腳。 甚至,就連原本隸屬於鐵勒十五部的鐵勒諸部,也總沒事兒就要來欺負他們。 比如這玉溪部落,原本就隸屬於鐵勒十五部中的仆骨部,先前玉溪部落的人搶了他們契苾部放牧牛羊不說,甚至還殺死了不少契苾何力的族人,為此身為族長的契苾何力自然不會放過他們,故而才有了今日的這場報複。 “我說契苾何力,按理說咱倆應該算敵人,可是本王一見你便心生欣賞之意,故而你放心,今日你我斷不會刀兵相見。”李寬話說的漂亮,但事實上主要是他明白:這些年來犯邊的突厥人,壓根就沒契苾部落的份,中原在這些突厥人眼中,就是一塊隨時可以咬上兩口的肥肉,而契苾何力顯然是沒資格去跟那些草原大部落去爭奪這份權利的。 “殿下,其實在下今日進攻玉溪部,是為私怨……”契苾何力考慮對方人多勢眾,他覺得還是向對方說明一下具體情況比較好,為此,他也特意下馬,來到李寬麵前,撫胸一禮,隨即便開始試圖解釋。 “不必,爾等大可將這份罪責推到本王頭上。”李寬眼下表現出的那叫一個寬宏大量:“契苾何力啊,你的部族弱小,想必這些年裡也過得很艱難,那些牛羊你便帶走吧,至於戰馬……”李寬想了想,隨後道:“你可以先挑一部分,剩下的留給本王就是了。” 李寬也懶得對契苾何力隱瞞自己的意圖,這麼多的人馬來到這裡,不為劫掠,難不成是為了作客? “……”契苾何力看著眼前的少年,他其實對什麼“大唐楚王”一無所知,但是他認得清眼前形勢,看得出對方手下的騎兵,個個都是能征善戰之輩,尤其是那些身披黑色盔甲的騎兵,那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殺氣足以讓契苾何力明白,自己絕對惹不起這樣的軍隊。 “契苾族長為何不說話?是嫌棄本王不知禮嗎?”李寬歪著腦袋看著一言不發的契苾何力,他突然有點反悔了,自己乾嘛要給那昏君留下什麼忠良呢? 這貨搞不好以後還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呢。 “楚王莫怪,”契苾何力聞言頓時苦笑道:“我此次進攻玉溪部,總共才帶了八百餘騎,怎麼會是您的對手,可我沒想到的是,您竟是如此仁慈,竟願意將戰利品分享給我們。” 契苾何力的這番話無疑是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為的也是讓李寬不會對自己的決定反悔。 “你隻帶了這麼點兒人,就敢來襲擊玉溪部?”李寬聞言有些詫異,沒想到契苾何力膽子這麼大:“雖說雲溪部的突厥人大多去了邊境集結,但是你這未免也膽子太大了。” “您有所不知,”契苾何力聞言苦笑一聲:“我的部族加起來不過一千餘戶,這八百騎已經是我族中半數的青壯,剩下的,都在熱海(今伊塞克湖)守衛部落。” “你跑了這麼遠?”李寬聞言很是詫異:“辛苦奔襲幾千裡,就隻為報仇?” “我的族人們在自家草場勤勞放牧,卻被遷徙至熱海的玉溪部霸道的搶走牛羊,他們不過是反抗了幾句,就被殺害……”契苾何力說到這裡,眼中泛起一陣悲傷:“我是一個失敗的族長,沒能保護好我的族人,但我絕對不能做一個沒有血性的族長,縱然追擊幾千裡,我也要報了此仇!” “好!”李寬聞言也是撫掌叫好:“不愧是草原上的好漢子,如此快意恩仇,當真讓本王好生佩服!” “楚王殿下,您莫要這樣說。”契苾何力顯然是不習慣接受彆人送的高帽子,他聞言隻是搖了搖頭:“楚王殿下,倘若沒有彆的事,我便帶族人離去了,至於您說的將此事推到你頭上,請恕契苾何力辦不到。” “哎呀,”李寬聞言不由得高看契苾何力一眼,可隨即他又指著下方在火焰四起的營地中不斷逃命慘嚎的玉溪部落的人道:“你是覺得他們會在日後告知頡利真相嗎?放心,本王這就替你接手,保證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