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認為他們不過是想向您提出抗議罷了。”房玄齡發現自己如今對某位蠻王是愈發的喜歡了:“畢竟咱們‘這位兵貴神速’的楚王殿下,此番北上雖然不似上次那般聲勢浩大,但楚王殿下取得的戰果,卻依舊非同凡響啊。而且王玄策的計謀……”
“咳咳……”關鍵時刻,杜如晦連忙假裝咳嗽兩聲,算是給老友提個醒:楚王殿下這人……那可老記仇了……
“啊,臣說錯了,”房玄齡何等聰明,當即糾正道:“而且楚王殿下的計策已經將西突厥和高句麗都算計了進去,臣覺得……要不咱們再繼續晾著他們?左右這東突厥的土地今後要歸我大唐,管他們這幫異族作甚?”
“房相此番言之有理!”等房玄齡說完,魏征這個跟楚王殿下極度不對付的大唐賢臣,此時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臣也覺得這到嘴的肥肉沒有送出去的道理,況且這回楚王殿下已經將草原十八部的首領全部擒獲,幾乎是徹底磨平了那些蠻夷的銳氣。另外臣還聽說,如今漠北草原因為楚王殿下要殺儘突厥貴族,同時分給突厥平民牛羊,於是那些原本的那些貴族已經開始紛紛出逃。
故而眼下,正是我們大唐全麵接管漠北草原的最佳時機。
況且等咱們有了漠北草原,那都不用算上原本拿來養馬的隴右地區,就能確保從此以後大唐就不再缺戰馬。
有鑒於此,眼下我們大唐何必去在乎那群手下敗將的意見?臣認為,如果他們再鬨,就讓唐儉嚴辭拒絕:漠北草原是大唐打下來的!不是在談判桌上談下來的!他們要是有意見,不若就讓他們去跟楚王殿下——”
“你閉嘴!”長孫無忌雖然知道自己如今已和自家外甥漸行漸遠,但他更明白一點:當初外甥對他那番看似冷酷無情的警告中,裡麵又藏著怎樣的情誼——若不是對方提醒,長孫無忌還以為李二陛下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一無所知。
可以說,李寬雖然在驪山跟長孫無忌這個舅舅把話說絕了,但事情卻沒做絕——他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是為了長孫皇後也好,是為了長孫衝也罷,最終他還是選擇出手,拉了長孫無忌一把。
而正因如此,儘管長孫無忌知道某
個混小子不會領自己的情,但他還是見不得魏征這老東西把自己的外甥當牛馬使:“魏玄成,楚王是個什麼性子你不知道?還讓他們跟楚王談,談什麼?談著談著就動刀兵麼?!你個老狐狸……老夫看你是其心可誅!”
“長孫無忌,你休要含血噴人!”魏征被長孫無忌這麼一通陰陽怪氣,他也急了:“老夫什麼時候都隻會站在大唐的立場來看待問題!”
“大唐的立場?”一旁的杜如晦在此時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嗬……大唐的立場就是讓一個還未及冠的楚王殿下四處征戰麼?
是,楚王殿下將來注定會是一把無比鋒利的絕世寶刀。
可眼下卻還不是這把寶刀‘昭昭寒霜,震懾八方’的時候。
魏玄成,老夫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你要再敢閒著沒事乾,打算把楚王殿下當槍使用,那等出了太極殿,咱們大可當場練練!
我杜如晦雖為一介書生,但是也不怕以死明誌,血濺軒轅!”
杜如晦此話一出,彆說魏征了,就連此刻坐在禦案後,還在為先前長孫無忌替李寬說話而感到詫異的李二陛下都呆住了。
不是……怎麼個事……
朕試圖招攬王玄策三番五次不成功……
反觀你杜如晦,就跟著那臭小子在鴻臚寺坐了一個下午,你就成他的人啦?!
這個世界怎麼了……
難道說朕……已經不是那天命之人了麼?
望著台下這頃刻之間便劍拔弩張的對峙局麵,李二陛下人到中年,卻第一次開始懷疑人生:難道說那命裡吹向自己的“風”,終究要吹向彆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