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誣告?”蕭瑀聞言冷冷一笑:“陛下是信你還是信我?這天下人是信你,還是信我!?”
“好好好……”竇奉節這會兒隻覺得心肝脾肺都要氣炸:“你這是打算拿你苦心經營大半生的清譽來換我竇家此次損失慘重啊……”
“楚王是老夫的弟子,”蕭瑀聞言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你欺他,老夫自然要還以顏色!”
“我當時隻是跟他的家臣發生了衝突!”竇奉節覺得這世道真是變化太大了:“況且我他娘的還沒打贏!你們犯得著這麼乾?!”
“你真的是個莽夫。”李績見竇奉節都被按在地上摩擦到這份上了,居然還看不清問題的核心,於是他隻能好心好意地提醒了對方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動楚王殿下的家臣,無異於觸動龍之逆鱗!
你知不知道,今日來的若不是老夫等人,你迎接的,就是楚王殿下和他的家臣部曲?
你真當那些將西北殺穿的驕兵悍將,會對你手下留情?竇奉節,你個混賬!
你知不知道,一旦事情真的發生,一切便已經無可挽回!現在最想殺你的,是太子!是太子!”李績說到最後,突然上前照著竇奉節的胸口就來了一腳:“從頭到尾被人當槍使,事到如今都還不明白真相,竇奉節,你就是個蠢出升天的的笨驢!”
“哼……”竇奉節在挨了李績一腳後,遂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
可他畢竟不是真的沒腦子——李績現在就差拽著他的頭發讓他認清真正的陰險小人就是他曾經掛在口中的“至交好友”陰弘智了。
“蕭公啊,咱真犯不著跟這種蠢貨生氣。”程咬金眼見竇奉節終於開始知道害怕了,他便轉頭勸慰起了蕭瑀來:“這件事……到此為止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你最好祈禱,祈禱楚王殿下那個豎子能被虞公勸住。”蕭瑀在聽完程咬金的這番話後,他沉默半晌,才將目光重新看向徹底熄滅了囂張氣焰的竇奉節:“倘若老夫的弟子不打算善罷甘休,那麼竇奉節,老夫肯定是第一個陪你過招的!竇奉節,從今往後,你要清楚地認識到一件事:楚王不止虞公一個老師,老夫這個‘蕭師’雖然沒教過楚王殿下兵法,但是老夫還能教導他一個道理——”
蕭瑀說到這,突然發出一聲冷笑:“——熟讀經史八百冊,誰說文字不殺人?自古以來,這讀過書的,總比那些不讀書的要見識多一些,手段狠一些,心思……重一
些!
老夫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蕭瑀見竇奉節此刻眼中已然透露出慌亂之色,他依舊不緊不慢道:“但老夫的弟子不是,你欺負他,他當然也要報複回來。這很合理。
當然,其實這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的弟子既然受了欺負,那麼老夫或許就不該繼續當什麼君子……”此時的蕭瑀,已然渾不在意周圍的眼神,他此刻腦海中想到的,除了當初跟虞世南展開的那番關於“修德修力”的辯論場景以外,剩下的,就是那個從前每當他講課,就在下邊雙手撐著下巴努力不倒下的混賬學生……
“蕭公……”竇奉節此刻是真的害怕了:“我知錯……”
“沒有下次了。”回過神來的蕭瑀淡淡瞥了竇奉節一眼,隨後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老夫現在真的很慶幸,當初跟虞公的那場爭論,是老夫輸了。”
否則,有這麼一幫牛鬼蛇神一直在暗中搗亂,寬兒那孩子若是沒點本事傍身,還真就會被嚼得連渣都不剩。
不過,蕭瑀現在很高興,因為如今可以大快朵頤將敵人嚼成渣的,是那個當初上一堂課。能舉手喊三次餓的臭小子。
一念至此,蕭瑀忍不住微微一笑,口中喃喃道:“還好有虞公在,老夫總算是沒有誤人子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