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萬徹為自己即將堂而皇之公開自己竇氏家臣的身份而感到欣喜若狂的時候,同一時刻,長安城內有無數密信開始如雪花一般飛向關中各地,當然,其中也有幾封是例外。
“混賬東西!你個混賬東西!”——皇宮內,揍兒子揍累了的太上皇,一邊氣喘籲籲的罵著眼前低頭不語的兒子,一邊在心中暗自計劃從明日開始戒酒:“你給朕等著,你給朕等著!今日朕已力竭,但是明日……朕還來!你個逆子!”太上皇說到這,忍不住再次衝李二咆哮道:“你以為你很聰明是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的所有計謀,在你故去母後麵前,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李世民,等那天到來的時候,朕希望你彆後悔!”
“父皇!兒子並沒有對寬兒如何……兒子隻不過是不希望他——”李二陛下在聽到自家老爹明日還要來太極殿對自己實行“束帶教育”後,他終於是繃不住了:“希望他——”
“你住嘴!”太上皇沒等兒子把話說完,便冷著臉駁斥道:“你希望寬兒什麼?希望他察覺到你對他的忌憚之意後,念及你們的父子之情,迫於你的帝王之威,知難而退?你知道寬兒是什麼性子嗎?
當初他來長安,誰都沒把他當回事的時候,他就敢拿著你母後的簪子逼得李承宗那幫孩子在他麵前下跪磕頭認錯,他能在你大哥還是太子的時候,因為青雀被欺負,便在宮中直接毆打你的七弟李元昌,李世民,換成當時的你,你敢嗎?!——就寬兒這樣桀驁不馴又重情重義的性子,這世上唯一能束縛他的就隻有感情。可你倒好……”
李淵說到這裡時,他臉上的神色已然一片灰敗:“李世民,朕警告你,這次寬兒就算是真的反了,你有本事鎮壓他,朕佩服你!但你記住,寬兒如果因為這件事受到任何大的責罰,朕就一頭撞死在自己的寢宮!嘿……顏術給朕做了這麼久的起居郎,想來也是膩了,但最後一班崗,他應該會儘職儘責!
你好自為之!”
直到太上皇拂袖離去之後,李二陛下這才緩緩轉身,望向自己處在大殿最上方,位於陰影之中那把龍椅,此時此刻,“孤家寡人”這四個字如同陡然襲來的倒春寒,讓他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寒顫。
“朕……真的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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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錯沒錯,沒人關心。
隻不過眼下,在遙遠的河北道,有一個人迫切的希望李二陛下能知錯。
“楚王殿下,您放心,臣此番回去,一定當著群臣的麵向陛下死諫——臣一定會讓陛下收回成命,否則臣就一頭撞死在太極殿上!”經過一番詢問,最終從王玄策口中得知真相的魏征,這會兒終於展現出了他“魏公”的風采。
“魏公……”此刻端坐在太守府的大堂內,望著頭頂的房梁發呆的楚王殿下,在聽完魏征如此言辭懇切的一番話後,饒是他眼下意誌消沉,也不禁感到有些驚訝:“你不是一直都跟本王過不去的嘛……而且這太行山的響馬都聽本王命令行事……說起來,的確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能夠接受的……”
“楚王殿下……”魏征看著眼前眼中充滿疲憊之色的少年親王,他的心中竟微微感到有些悲憤:“您可千萬不要作此想,臣甘願以項上人頭擔保,您絕對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舉!”
“是啊楚王殿下……”站在他身邊的張寶相聞言也忍不住勸道:“您如今都沒啥準備……這般倉促……恐怕人手不夠啊……”
“唉?!”魏征發現張寶相這個狗東西,開口就是好活兒啊:“張寶相?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方才說的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