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而過,三日之後,又逢大朝會。
雖然知道這次大朝會要定下出征的日期和人選,但楚王殿下依舊沒有去上朝。
他說話算話,那座代表著帝國最高權力彙集的宮殿,自己不會再踏入。
但也就是在這一日,因為太子派去樸雲作提醒,趙國公長孫無忌終於開始兌現他的承諾。
由兵部侍郎韓瑗打頭陣,彈劾太子妃蘇璿的胞弟——國子監學生蘇鎏,除開勾結倭國細作以外,還犯下鬨市縱馬,撞傷行人且拒不賠付,官差前來拿人,他反而仗著自己皇親國戚的身份,出言恐嚇對方。
當然,韓瑗隻是打頭陣,所以他彈劾的這些內容,還不夠蘇鎏殺頭,頂多也就是個流放,而且蘇家隻要拿出銀子“贖刑”,他甚至都不用被流放。
但韓瑗過後,長孫無忌的盟友——褚遂良在此刻便閃亮登場了。
“陛下,臣要彈劾太子妃失德!——若不是太子妃縱容其弟蘇鎏為非作歹,何至於將事情鬨到今天這種地步?如今整個長安城早就傳遍——說蘇鎏仗著自己的姐夫是太子,恨不得在長安橫著走!嗬……他又不是楚王殿下!況且楚王殿下也不至於——”
“梆!”——就在褚遂良打算按照長孫無忌的吩咐,繼續發力的時候,他的後腦勺突然就挨了一笏板。
而之所以是“梆”的一聲……並非“啪”……——皆因虞世南出手的時候,那笏板不是拍過去的,而是砍過去的。
也就老頭兒年紀大了,力氣大不如前,加之心中多少還尚存幾分理智,手上留了幾分餘力——不然褚遂良可能也會即刻“昏昏倒地”——睡得安詳無比。
“陛下,老臣彈劾門下嫡子褚遂良,目無師長,構陷同門!”——收拾完了大弟子,虞世南胸中火氣卻沒能消散多少——他現在已經能想象得到,等楚王殿下知道此事,對方跑來嘲諷自己的嘴臉。
虞師啊虞師……怎麼好好的……咱們師門裡居然還出叛徒了呢?嗯……此事非同小可——本王要告知智永師公,他老人家怕不是要打您板子哦……
——一念至此,虞師可謂頓時火冒三丈,誰沒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褚遂良居然來這一出。
是,你小子不敢得罪趙國公,所以站出來彈劾太子妃——但你轉頭又覺得這樣會得罪太子,然後再暗戳戳的提一提楚王……
咋的?禍水東引……你往師門裡引是吧?
你不知道咱師門裡有個全長安……不對,是全大唐乃至周遭各國都算上,依舊稱得上最大的“禍水”嗎?!
“虞愛卿……”李二陛下覺得今日的大朝會就跟看猴戲似的,雖然虞世南這手“無情笏板”多少是帶點放肆,可李二陛下卻認為打得好,所以他不打算追究:“這裡是朝堂……你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陛下,臣知有罪,還請陛下責罰。”虞世南聞言當即俯身拜倒,向李二陛下請罪。
“那就罰去你半年俸祿。”李二陛下想了想,隨後又道:“褚遂良,一年!”
“臣……謝陛下……”褚遂良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猴兒……
但……此時的大殿之上。
真正在眼神交鋒的,卻是那些不知不覺間,已經涇渭分明的朝中大佬們。
當然,像李恪、李泰這樣還“沒到十八”,隻能上朝聽政,沒有議政之權的親王,也隻能站如“嘍囉”。
但今日這廟堂諸公,誰又不曾是在那隋末烽火中翻滾廝殺的大野龍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