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你直接說明你的來意吧……”
“趙國公,那小子就直說了。”李義府依舊保持著一臉和善的笑容,輕聲道:“從明日起,趙國公您就向陛下上書,說自己身體不適,需要在家中靜養。”
“你在教老夫做事?”長孫無忌還沒見過這麼耿直的年輕人:“你想死?”
“哎……趙國公,您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李義府聞言皺起眉頭道:“在下可沒有教您做事,在下是在威脅您啊——您若是想早點兒全家流放,那您就把在下的這番話當成放屁,在下這就回去準備,儘快送您全家去嶺南——啊,不對,嶺南那邊屆時有楚王殿下在,得避嫌,那就將您全家流放鬆洲好了。”
李義府說完,也不顧長孫無忌滿臉的驚怒,再度向其躬身一禮,然後利落轉身,拔腿就走。
“你回來!”長孫無忌見這小子說話做事半點不拖泥帶水,他突然意識到對方並不是在跟他說笑,於是他也來不及多做思考,當場便暴怒出聲:“你們當真以為老夫是任人拿捏的主麼?!”
“哎喲趙國公……”李義府聞言不禁停下腳步,接著回頭,一臉無奈地對其抱怨道:“您看看您……怎麼這麼容易急眼,我們怎麼就讓認為您是那任人拿捏的主呢?啊……不對哦,魚公和來公的意思……好像是說拿捏不了就統統做掉,沒提流放這一掛——哎呀……看來在下還需要向老供奉們多多學習,心不狠,站不穩啊……”
“你小子休要在那裡胡言亂語!”長孫無忌聽得出對方語氣裡的滿不在乎,不由大步向前,直到和李義府麵對麵才停下:“小子,玩攻心戰,你還嫩了點!”
“是麼?”李義府聞言嗬嗬一笑,接著又麵色一肅:“既然趙國公不吃這一套,那麼為何不直接放在下離開呢?”
“嗬……”長孫無忌聞言冷笑道:“老夫說過,老夫不是可以被你們拿捏的主兒,激將法……不管用!”
“是不是激將法,趙國公大可拭目以待。”李義府一邊說著,一邊將視線停留在長孫無忌的脖子上:“趙國公啊,當初陛下奪門成功,若不是皇後娘娘說服您,讓您深以盈滿為懼,讓出那宰執之位,隻掛虛銜,您真的能一路順風順水的走到今天麼?
須知當初楚漢之爭結束,天下大定,等到漢高祖劉邦論功行賞之時,他可是許了張良食邑三萬戶,自覓封地,而留侯他又是如何做的?他若不推辭賞賜,接著晚年又跑去山中修道隱居,麵對強勢的劉邦和呂後,他如何得以善終啊?”
“……”聽聞此言的長孫無忌,這下可真無話可說了。——因為對方的這番話,無疑是一下子便精準命中了自己的要害。
“趙國公?”李義府等了一會兒,見長孫無忌依舊保持沉默,於是他便繼續道:“您若真的是腹有良謀,就應該清楚,今天在下肯事後前來,便已經是竇氏在釋放最後的善意——先前之事,楚王殿下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麵子上,才選擇了隱忍。
可是殿下隱忍歸隱忍,卻不代表我們竇氏家臣能坐視家主被人這麼欺負。”李義府說到這,忍不住用一種惋惜的語氣看著長孫無極道:“趙國公,在下是真的不明白,明明您都鼠目寸光,蠢笨如豬了,旁人卻還誇您城府頗深……嗬……深在哪裡?深在腚溝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