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排手下的暗影刺客護送馮嬌嬌離開後。
此時,店外的長街上,黨仁弘帶來的三百甲士在得到楚王殿下允許後已經紛紛起身,但他們收到的命令是將長街封鎖,同時,黨仁弘帶來的那兩架八牛弩,也被他下令架在珠寶鋪前方的空地上。
弩箭對準的,是長街另一頭。
那是黨仁弘來時的方向。
而在珠寶店的二樓,楚王殿下此刻端坐主位,左右站著張鎮玄和袁天罡,麵前則是跪著黨仁弘、黨淩飛、還有店鋪的東家,那位紅發胡商,以及老掌櫃和一眾夥計。
“黨淩飛,本王問你。”沒有所謂的開場白,楚王殿下一上來就直擊要害:“今日你來這珠寶鋪,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提前收到了什麼風聲。”
“臣……”黨淩飛聞言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父親。
“啪!”黨仁弘見狀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送上:“這都什麼時候了?!楚王殿下問什麼,你就照實說!”
“……”挨了一耳光後,黨淩飛也老實了:“楚王殿下……臣的確是收到了消息,說這間珠寶鋪裡的玉料被一位豪客買下,而且開出了極品玉料,價值連城……所以臣便起了……起了搶奪的心思。”
“誰給你送的消息。”楚王殿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接過袁天罡遞來的茶盞,微微飲了一口茶。
“是……”黨淩飛聞言隻是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將手指向了那位當下已經麵色發白的老掌櫃:“是他!”
“他說的話,你認不認?”楚王殿下見狀將目光看向老掌櫃。
“楚王殿下!楚王殿下,小的……”老掌櫃此時早已經知曉了李寬的身份,所以他更是悔不當初:“小的一時鬼迷心竅……還望……還望您能饒恕……”
“不,這並非什麼鬼迷心竅。”楚王殿下說著又將視線轉向已經陷入呆滯的胡商:“你這店裡,原先有沒有發生過像今日這般類似的事情?”
“回……”那紅發紅商甫一開口,便覺得自己的態度應該再謙卑一些——因為眼前之人,是大唐的楚蠻王,那是整個大唐周邊異族的噩夢:“尊貴的楚王殿下,阿普瑞勒在此卑微的向您獻上他的真誠——以前店裡的確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可是礙於這位都督公子的身份,阿普瑞勒也隻能被迫接受現實——有時候運氣好點,這位都督公子一個月隻來一回,可有時候……”
阿普瑞勒說到這,忍不住鼻子一酸:“他一旬能來兩三趟!”
“你先彆哭。”楚王殿下剛把話說完,突然外邊兒傳出的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隨後便隻見王玄策、謝閔麟師徒二人走了進來,於是他便開口對兩人問道:“其他人呢?”
聽聞此言的王玄策先是看了一眼自家的老師,隨後便回道:“薑盛和宇文擎帶著李懷仁和柴令武在下邊兒‘鎮場子’,至於……馮公……還沒來。”
“那就再等等。”楚王殿下說完,轉而又對已經慢慢回過味來的黨仁弘道:“你兒子巧取豪奪這事兒,你知道麼?本王相信,他不會隻禍害阿普瑞勒這一家。”
“……”黨仁弘聞言沉默半晌,才艱難開口道:“殿下……您能不能給臣一個機會……”
“本王給你機會?”楚王殿下聞言不屑一笑:“你算個什麼東西?!那昏君把你放在廣州都督這個位置上,是為了讓你縱容兒子欺壓胡商的?是為了讓你變著法兒的往自家摟錢的?黨仁弘,你是不是當初跟著那昏君南征北戰的時候,腦袋讓馬蹄給踢了?現在裝在裡邊兒的都是一咕嘟馬尿吧?!”
不得不說,楚王殿下如今罵人的水平,已經跟的武藝一樣,開始有了質的變化。
起碼黨仁弘挨了這麼一通罵以後,他連再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啥本王突然不打算弄死你和你爹了?”黨仁弘是不說話了,可是當楚王殿下一轉頭,結果發現黨淩飛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他,眼神裡還透露著一股莫名的愚蠢,於是他便輕聲笑道:“講真,你這樣的貨色,如果在長安,沒人會樂意帶你玩兒。”
太蠢了。
實在是太他娘的蠢了!
其實楚王殿下覺得自己也挺蠢的。
他怎麼就忘了,黨仁弘這貨雖然劣跡斑斑,可是在自家的昏君父親眼裡,卻依舊是一塊很不錯的鋼釘——被他嵌入了被馮家經營成鐵板一塊的嶺南。
所以,黨仁弘才能安心在廣州做他的貪官。